宋惜白沒有說話,而是偏頭看向了吳昭訓。

    吳昭訓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方纔她們兩個可比宋惜白還要晚出房門,若是宋惜白遲了,豈不是她們大家都遲了?

    吳昭訓深吸口氣,努力擠出個笑,看向了一旁的宮女。

    “太子妃娘娘起了嗎?”

    “娘娘纔剛起,方纔還問您呢!說是吳昭訓若來早了,先歇會兒,讓奴婢們先奉上茶點。”

    宮女回答得很巧妙,話裏話外都透着吳昭訓和太子妃很親近的意味。

    宋惜白就見吳昭訓的臉恢復了紅潤,和那宮女談笑起來。

    這一場風波,化於無形。

    宋惜白感嘆:借力打力這種事,也不是隻有自己纔會。人家吳昭訓也無師自通了。

    而被無視的祝良媛,一張俏臉霎時間陰沉了下來。

    她死死捏着帕子,要不是身邊的宮女拉着,說不定就衝過來打人了。

    宋惜白琢磨着:看來這位祝良媛,沒有外頭傳的那麼受寵啊!

    一個吳昭訓,就敢仗着太子妃的宮女無視她。

    宋惜白忘了自己。

    而這時,坐在左邊上首的郭良媛嬌嬌柔柔地開口說道。

    “太子妃姐姐既然還未來,我們不如先見一見新來的妹妹們吧?三位妹妹長得真真是好看呢!作爲姐姐們,實該賞點什麼,祝姐姐你比我早進東宮,不如就開個頭,如何?”

    郭良媛說話的時候,一直拿帕子擋着嘴,時不時掃祝良媛一眼。

    然後,宋惜白就看到祝良媛的臉僵了一瞬。

    看來,祝良媛很缺錢。

    宋惜白又得出一個結論。

    不過,就算再缺錢,該做的面子也是要做的。

    祝良媛繃着臉,讓宮女送上了見面禮,都是一模一樣的宮花。

    宋惜白三人謝過她後,郭良媛也讓宮女們送上了禮。

    同樣是宮花。

    但比起祝良媛的,這位郭良媛拿出來的宮花更精緻,更漂亮。

    宋惜白飛快地掃了另外二人一眼,就見馮鶯眼露驚喜,而趙心蘭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不屑。

    一件小事,也能看出衆生相。

    宋惜白覺得很有意思。

    此時的她,還沒有身爲其中一員的自覺,一直以旁觀者的角度觀察這些人。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來看病的,而不是來宮斗的。

    管這些人說什麼,都和自己無關哪!

    只是她不知道,一旦身處局中,就不是她能擺脫得了的。

    收好宮花,就聽到裏間有宮女傳話。

    “太子妃娘娘到!”

    衆人忙站成兩排,屈膝蹲福,異口同聲地喊道。

    “拜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穿着一身明黃色的外裳,內搭大紅色繡雙鳳圖案的圓領衫,頭上戴着一整套紅寶石頭飾,顯得富貴奢華,大氣無雙。

    她坐到了最上首,這才一揮手,示意衆人起身。

    宋惜白起來的時候趁機掃了一眼。

    怎麼說呢?

    美則美矣,就是缺了點特色。

    而且,太子妃應該是和太子同齡的,看起來卻要老一些。

    太子妃說話輕飄飄的,見了新來的三人,喝過了三人敬的茶,分別給了禮,然後就讓她們退下了。

    出乎意外的和氣。

    宋惜白走出中殿,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裏頭的香料味道,實在是太重了。

    馮鶯怯怯地跟在她後頭,那趙心蘭卻沒有出來,估計想留下跟太子妃說話。

    這時,那位祝良媛也出來了。

    她甩着帕子,目光在宋惜白和馮鶯身上來回轉了一圈,倏地開口。

    “馮妹妹這樣貌,一看就是咱們殿下喜歡的,怎麼昨日殿下就沒去你屋裏呢?”

    馮鶯臉爆紅,訥訥地不敢回話。

    “咱們都是服侍殿下的,進了東宮,就是一家子姐妹,何必害羞呢?再說了,殿下脾氣可好了,最喜歡我對他撒嬌了。”

    祝良媛越說,馮鶯的頭就越低,到最後,就只剩個後腦勺了。

    等到祝良媛說夠走了,馮鶯纔敢擡起頭來,露出個不好意思的表情來。

    “姐姐放心,我不會跟你搶殿下的。”

    宋惜白多看了她兩眼。

    瞧瞧,這宮裏就沒有傻的。

    這馮鶯看起來單純好欺負,但也聽出來祝良媛的挑撥,還在這兒跟自己表態呢!

    看似被說了一頓,實際上卻是兩邊不得罪。

    都是人精啊!

    宋惜白心中感慨,應付了馮鶯幾句,帶着拂柳先行一步回了後殿。

    待回了屋,拂柳忍不住問道:“祝良媛也太過分了,主子怎麼不反駁她?明明主子沒有遲到。”

    宋惜白利落地摘着頭飾,隨口說道。

    “反駁什麼?她可是良媛,品階比我高,我若是出聲反駁了,她直接治我一個不敬之罪,叫人抽我,都站得住理。”

    “再說了,她又沒有指名道姓,就那麼模糊地說了一句,不就等着我出頭麼?我出頭,就坐實了她的指控,還會惹得其他人不悅。”

    別看祝良媛看似莽,人家也是有心機的。

    不過,宋惜白更傾向於是有人指點過她。

    拂柳聽了這一番話,恍然大悟,連連拍了拍自己的嘴。

    “奴婢多嘴了,還是主子聰慧,一眼就看穿了。”

    “旁觀者清,好了,你先退下吧!”

    宋惜白換上了輕鬆的常服,坐到了桌邊開始研究藥方。

    這事不能急,昨天剛進來,今天就傳太醫,對誰都沒好處。

    一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

    宋惜白喫過晚飯,就迎來了太子。

    太子殿下一進門,直接把內侍宮女們趕了出去,自己脫掉外裳,躺在了牀上。

    “開始吧!”

    宋惜白看着他這副樣子,險些又笑了。

    “今天不用脫褲子,殿下。”

    太子一下子坐起來,一把扯過被子蓋住自己,怒道。

    “你不早說?!”

    “殿下也太着急了,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

    宋惜白笑吟吟地走到牀邊,卻沒急着開始,而是隨意地聊着天。

    “太子殿下是在太子妃娘娘那裏用的晚膳嗎?喫的什麼?”

    太子以爲她是要說吃藥忌口的事,便說起了晚膳。

    “原來殿下愛喫烤鴨啊!我倒是知道一種烤鴨的做法,絕對比殿下喫過的所有烤鴨都美味……”

    隨口閒聊的功夫,太子放鬆了下來,被宋惜白說的吹皮烤鴨吸引住了,連她什麼時候拿起了針都不知道。

    宋惜白一心二用,一邊說着,一邊拿針快準狠地扎進了穴位中。

    太子回過神來時,身上已經插滿了針,看着就有點滑稽。

    宋惜白不時捻着針,還不停地問太子什麼感覺。

    等一個時辰過去,宋惜白整個人累得都出汗了。

    收好針包,宋惜白整個人趴在了牀上。

    “殿下自己洗洗吧!我撐不住,先睡了。”

    太子看着她,眉頭大皺。

    “別睡,孤叫宮女服侍你沐浴。”

    雖然美人出汗也是香汗淋漓的,但風一吹,很容易感染風寒。

    “你自己是大夫,怎可任性?快起來!”

    太子直接把宋惜白拖了起來。

    但這屋裏沒有準備沐浴的東西,太子一疊聲朝外頭喊。

    “馮嘉,叫熱水,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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