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第二天去請安,一進門就迎上了七八道各異的目光。
其他人還稍作掩飾,唯有祝良媛眼中的嫉恨,宛如實質。
宋惜白麪不改色,只當沒看到,一派從容地給太子妃請了安。
太子妃態度和善,關切問道。
“住得可還習慣?東宮地方小了些,待你們的正式位分下來,本宮再給你們調整地方。”
宋惜白屈膝一禮:“娘娘辛苦,殿下能有娘娘這樣的賢妻,真有福氣。”
太子妃眉容舒展,笑得真切了不少。
太子妃又關心了馮鶯和趙心蘭兩句,一副一視同仁的態度。
宋惜白瞧着,太子妃看起來還算不錯。
其實想想也能理解。
她和太子成親多年,早已過了情啊愛的年紀,太子妃如今最着急的,也是子嗣。
所以,她對新進來的這些女人們,非但不會忌憚喫醋,還會勸太子多去。
畢竟,得先有太子,纔會有她這個太子妃。
“本宮近日新得了幾兩香片,香而不濃,極是難得,諸位妹妹也都嘗一嘗吧!”
太子妃一擺手,立刻有宮女捧着茶盞上來。
宋惜白端起茶盞聞了聞。
茉莉香片?
還以爲宮裏人都喝龍井、銀針、碧螺春之類的呢!太子妃居然喜歡花茶?
看來這位太子妃,是極其愛花、愛香之人啊!
宋惜白想到進門時看到的香爐,不由留了個心眼。
她淺淺地喝了半盞茶,沒再說話。
等退出去時,宋惜白掃了幾眼,發現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基本都沒喝。
那茶盞依舊是滿的。
宋惜白挑眉:是擔心太子妃做什麼?還是這些人不喜歡茉莉香片?
她覺得是前者。
而等這一羣女人離開正殿後,太子妃回到內室,卸下滿頭珠翠,一張臉上寫滿了疲憊。
大宮女姚黃指揮小丫頭們收拾完後進來稟告。
“娘娘,幾位主子的茶碗基本沒動,倒是宋小主,喝了半盞。”
太子妃冷笑了一聲。
“本宮一番好意,她們不願領情就算了,日後也不必再上好茶了。”
頓了頓,她指着梳妝檯上一支鑲紫的鳳釵說道。
“找個匣子,把這釵送給宋氏,你親自去。”
姚黃一個蹲福:“是。”
於是,沒過多久,正在屋子裏琢磨藥方的宋惜白,就得了太子妃賞賜的鳳釵。
宋惜白都有些意外。
看來太子妃也急着拉攏人手呢!
她高高興興地接了東西,第二天,就戴着去給太子妃請安了。
太子妃對她的識趣很是喜歡。
等到退出去的時候,祝良媛終於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
“不過是支鳳釵,竟也值得巴巴地戴出來顯擺?還真是出身卑賤,沒見過世面。”
宋惜白還沒反應,一旁的馮鶯反倒是先白了臉。
要說新進的三人之中,身份最低的,可不是宋惜白,而是馮鶯。
商戶出身,一向被別人瞧不起,哪怕她知道祝良媛說的是宋惜白,也忍不住多想。
宋惜白扶了扶髮髻,看也不看祝良媛一眼。
這宮中女子的衣裳首飾都有規制,而且十分嚴格,像宋惜白她們這些還沒正式名分的,按理來說連金飾都不能戴的,不能用大紅、大紫、明黃這三種顏色。再比如馮鶯這樣商戶出身的,不能穿綢緞。要求可嚴格了。
但若是主子賞賜,那就不一樣了。
不管宋惜白喜不喜歡這支鳳釵,她都必須戴出來。
宋惜白看着祝良媛:“良媛出自太后娘娘的母族,想來平日裏好東西見得多了,不如改日也戴出來給我們瞧瞧?”
祝良媛臉色微變。
她確實有幾樣好東西,但都是違制的,哪能戴出來?
“你想看我就要戴出來嗎?你當自己是誰?哼!”
丟下這麼一句話,祝良媛擡着頭,帶着宮女飛快離去。
宋惜白聳了聳肩,跟馮鶯一同往後院走。
而正殿內,太子妃聽着宮女們傳話,不由眼神一閃。
“這宋氏倒是機靈……”
隨後,當天下午,太子妃派了最信任的嬤嬤去了幾位小主房中檢查,果不出所料,從祝良媛哪兒查出來不少違制物件。
她本就不喜祝良媛,自然不會給她臉,當即沒收了。
另一邊的郭良媛聽說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祝家本就是小戶出身,養的女兒也是,小氣得很。祝纖纖的好東西不多,這下子肯定恨死太子妃了。”
出了個太后,祝家擠進京城一流世家,奈何自身底蘊不夠,光靠太后賞賜的東西撐面子,能持續多久?
郭氏和貼身宮女笑了許久,一點都沒有遮掩的意思。
祝良媛躲在屋子裏,一張臉陰沉的可怕。
當天晚上,她哭哭啼啼地跑去前殿堵太子。
“表哥,你可要給我做主啊!太子妃把我的首飾都收走了。那可是太后娘娘賞賜之物,嗚嗚嗚……表哥,太子妃怎麼能這樣?!”
她長得美,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別有一番風情。
但太子卻沉着臉,眉毛都沒動一下。
“太子妃早已派人告訴孤了,你的東西違制,不收走,難道等着被外人發現,發落東宮嗎?”
沒進東宮前,祝纖纖是祝家嫡女,這些東西可以用。可進了東宮,她是妾。
良媛雖是正五品,但也是妾,有些東西就是不能用的。
祝良媛沒想到太子非但不哄自己,語氣還這般冷硬,不由愣了一下。
然後,抓住了太子的衣袖。
“表哥不喜歡我了嗎?我就知道,表哥有了新人,就會忘了我,當初表哥明明說最喜歡我的……”
眼看她撒嬌賣癡,太子越發不耐煩了,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這裏是前殿!來來往往多少人,你這般模樣,是做給誰看?給孤回房去!沒孤的允許,不許再到前殿來!”
說完,太子也不管祝纖纖煞白的臉,帶着內侍們大步朝後殿而去。
祝良媛晃了晃,一把拽住宮女的手。
“去!叫人去看,太子去誰那兒了?”
沒多久,她就知道了。
“又是那姓宋的賤人!”
她眼中恨意勃發,手上用力,把那宮女的手掐得紫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