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其實並不知道怎麼配這種東西的解藥。

    不過,宋惜白如今還不想向別人暴露自己會醫術,哪怕對方是太子最信任的內侍。

    所以只能讓丁香暫時頂鍋了。

    宋惜白將幾種藥倒出來,拿勺子喂進了太子嘴裏,這纔想起來給他脫衣裳。

    太子情急之下踢翻了桌子,衣裳上難免沾到了一些菜湯肉汁。

    宋惜白扒衣服的時候,還聞到了一股酒味。

    只是,這酒味中摻雜着很濃的桂花香,香得太過了,喧賓奪主,明顯有問題。

    這麼一想,宋惜白原本對太子生出的那一點可憐,霎時間消散。

    該!

    叫你喝酒。

    宋惜白心裏嘀咕着,下手就沒那麼溫柔了。

    把脫下來的衣服扔到地上,宋惜白叫魏紅端來熱水,仔仔細細地洗了手,叮囑了二人幾句,自己轉身去了北次間的榻上睡了。

    太子是在次日凌晨醒的。

    他口乾舌燥,渾身無力,眼皮子像是被膠水粘住了,費了半天勁才睜開。

    目光一轉,看到的是熟悉的傢俱,再一低頭,看到牀邊腳踏上坐着打瞌睡的馮嘉,太子驀地鬆了口氣。

    輕微的響聲,將馮嘉驚醒。

    見太子醒來,馮公公驚喜不已。

    “殿下,您終於醒了!”

    太子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可喉嚨裏像是火燒過一般,很難發出聲音。

    馮嘉急忙跑去端了杯溫熱的茶水過來。

    太子喝了茶,這才感覺喉嚨好了些。

    “現在什麼情況?”

    “熹主子給您餵了解藥,囑咐小的守着殿下。熹主子說了,這藥效並不傷體,就是持續的時間久,熬過去就好了。殿下發了一夜的熱,如今可算是醒了。”

    馮嘉一整晚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主子出什麼問題,天矇矇亮的時候,他撐不住,才坐在牀榻上眯了一下。

    太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猜測大概卯時正了,於是撐着胳膊要起牀。

    可剛起了半個身體,渾身痠軟無力,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馮嘉沒能扶住,看到太子仰倒,腦袋撞到牀板,發出重重的“咚”得一聲,臉色頓時大變。

    “殿下您沒事吧?熹主子!熹主子!”

    喊了兩聲後,他急慌慌地跑向了外間。

    宋惜白被他的叫喊聲驚醒,隨即下了榻,頭髮也沒梳,趿拉着鞋子,就快步趕向臥房。

    魏紅只來得及給她披了件外裳。

    剛進臥房,宋惜白就看到一臉要哭了的馮嘉。

    “怎麼了?藥應該差不多解了啊!難道還有餘毒?”

    宋惜白問道。

    馮嘉搖着頭:“不是,殿下剛剛醒了,但不小心撞到了頭。”

    宋惜白急忙上前,也不管太子什麼表情,掰着他的腦袋,往後腦勺仔細摸了摸。

    “沒事,都沒腫包。”

    她吐出口氣,順手給太子把了脈。

    “毒都解了,但體弱無力還得持續一段時間,保守估計,怎麼也得一天吧!殿下,稱病吧!”

    太子一雙眉毛擰得緊緊的,艱難地點了下頭。

    馮嘉試探着問了句。

    “那對外……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只能說殿下感染了風寒,難不成還能說別人給他下了藥?”宋惜白翻了個白眼,甩開了太子的手,“魏紅,叫外頭的人進來,我要洗漱。”

    魏紅屈膝應了聲是,隨即退下了。

    宋惜白一點不客氣地坐在牀邊:“殿下是要呆在這兒,還是回太子妃那邊養病?我這兒地方狹小,殿下怕是住不慣。”

    太子這會兒感覺後腦勺沒那麼疼了,視力也恢復了,將宋惜白臉上那不耐煩,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升起了不舒服的感覺。

    “孤既是感染了風寒,就不易挪動,暫時在此養病吧!孤累了,熹良娣出去吧!”

    他硬邦邦地說了句,接着轉過身,背對着宋惜白,不去看她。

    宋惜白被他氣笑了。

    睡了我的牀,還要趕我走?

    明明自己不當心中了招,不找源頭,居然還給自己甩臉子?

    哼!慣的你!

    宋惜白哼了一聲,也沒接話,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丫鬟們端着熱水等東西進來,拂柳服侍宋惜白淨面洗手,又找來衣裳給她換上。

    而菊清則是去檢查了炭火盆,及時添上了炭。

    魏紅被宋惜白吩咐去叫丁香了。

    半個小時後,宋惜白坐在了圓桌旁。

    丁香走進來時,小宮女們正在擺膳。

    “哎呀!今天這早飯好豐盛啊!”

    丁香打着哈欠,看到桌上的飯菜,眼睛唰得就亮了。

    宋惜白“嗯”了一聲:“殿下在這兒用早膳,膳房自然會精心準備,你要喫什麼?我叫人去通知膳房。”

    “不用這麼麻煩,這麼多你也喫不完,給我留一些就行了,我不介意喫你的剩菜。”

    “什麼剩菜,說的我好像虧待了你似的,坐下一起喫吧!”

    宋惜白無語。

    丁香也不推辭,笑眯眯地挨着宋惜白坐了下來。

    兩人的親暱勁兒,魏紅、拂柳幾個宮女已經見怪不怪了。

    兩個宮女上前佈菜,宋惜白和丁香吃了個肚兒圓。

    喫飽喝足,心情也好了,等宮女們把碗碟撤下,宋惜白這才低聲跟丁香說起了昨天的事。

    兩人竊竊私語的時候,臥房裏,太子瞪着眼睛看着帳頂,聽着肚子傳來陣陣鳴聲,他氣惱萬分。

    這女人,難道忘了孤還餓着嗎?

    太子氣得一拳砸在牀板上。

    另一邊的宋惜白和丁香聽到了聲音,同時閉上了嘴。

    丁香拿眼神掃向宋惜白。

    那位醒了?

    宋惜白回了個眼神。

    不用管!

    太子有他的傲氣,當着外人的面,他得保持他尊貴體面的身份啊!

    因而,哪怕肚子餓得咕嚕嚕叫了,他也強撐着沒開口。

    直到宋惜白說完,丁香立刻站起身來。

    “行了,我這就去配藥,你忙你的去。”頓了頓,她壓低了聲音提醒了句,“差不多就得了,人家畢竟是太子呢!”

    身爲好閨蜜,丁香哪裏看不出宋惜白生着氣呢?

    不過,她不確定的是,太子被人下了藥,和他昨晚去了祝良媛屋裏,宋惜白哪個更生氣……

    但人家兩口子的事,丁香覺得自己還是不摻和的好。

    丁香走後,魏紅拎着個小巧的食盒進來了。

    “主子,這是膳房按您的吩咐做的。”

    宋惜白應了一聲,起身去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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