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嗎？”
丁香點了下頭，太子的臉瞬間就變了。
宋惜白敲了敲桌子：“別嚇他了，水仙花而已，能有多大毒性？倒是殿下你，剛剛用了那花露洗臉，恐會有影響。”
頓了頓，宋惜白立刻叫來魏紅。
“牀邊最靠裏的小抽屜裏的藥匣子，去拿來。”
魏紅急匆匆去了，很快抱着個小匣子回來。
宋惜白打開匣子，挑挑揀揀一番，找出三個小瓶子，分別往空碗里加了一點藥膏，混合均勻後，就要給太子塗。
“塗上這個就沒事了。”
太子躲開了她的手：“你別碰，孤自己來。”
雖然兩人都說毒性不強，但太子還是難免擔心，於是拿着藥轉過身，自己給自己塗。
宋惜白隨他去了。
“這瓶子裏剩的不多了，魏紅，給馮公公送去吧！”
魏紅屈了屈膝，又低聲問了句：“主子，那個治紅腫外傷的藥，能給奴婢一些嗎？”
宋惜白看向了她，有些意外。
魏紅解釋：“馮公公伺候不力，要挨十板子，奴婢提前給他送藥過去，免得再走一趟。”
宋惜白差點笑出聲來。
“行行行，你都送去吧！”
等魏紅退下，太子塗完了藥膏，轉過身來。
宋惜白擡眼一瞧，就見太子跟敷面膜似的，一張臉上除了眼睛鼻子嘴巴，都是黑灰一片，這下真的忍不住了，噗嗤笑出聲來。
太子一臉無奈：“有那麼好笑嗎？”
宋惜白趴在桌子上，身體笑得直抽抽。
丁香在一旁翻白眼：“這麼嚴肅的時候，你們倆這是做什麼啊？還要不要查下毒的事了？”
宋惜白努力止住了笑。
“殿下有什麼好主意？”
“此事，孤已叫金祥去查了，不出三日定能查出個原委。”
太子說的擲地有聲。
宋惜白眉眼彎彎，笑着點了下頭。
這晚，太子沒有留宿，而是去了前殿。
宋惜白叫丁香留下來陪着自己，至於外頭如何，她果真撒手不管了。
三日後，金祥那邊就有了消息。
一大早，太子帶着晨露踏進東側殿，剛要說話，就看到宋惜白坐在軟榻上，丁香正凝神屏氣給她把脈，兩個宮女站在一旁，緊張地拽着帕子，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樣子。
太子下意識就放輕了腳步。
半晌後，宋惜白開口了。
“怎麼樣？”
丁香鬆開她的手，直起腰，長長吐出一口氣。
“確定了，是滑脈沒錯！”
“太好了！”
“恭喜主子！”
魏紅和拂柳兩人同時叫了起來。
宋惜白其實心裏已經有了斷定，但聽到丁香這話，還是不由鬆了口氣。
她站起身，正要往臥房走，結果就看到太子傻呆呆地站在門口。
“殿下什麼時候來的？”
宋惜白走了過去，拉住了太子的手，他才猛然驚醒，然後一雙眼，一錯不錯地盯着她的肚子。
宋惜白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殿下？”
太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抱緊她，可又怕動作太粗魯，又立刻鬆開了手。
可又忍不住，再次伸出手，輕柔小心地摸了摸宋惜白的肚子。
第一次聽到他自稱“我”，而不是“孤”。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心底泛起絲絲縷縷的柔情，張開雙臂，主動抱住了他。
“再有九個月，殿下就能見到我們的孩子了。”
太子緊緊摟住了她。
“卿卿，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兩人靜靜相擁，丁香拉着兩個宮女及時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許久之後，宋惜白纔想起來問太子來意。
“金公公那邊可查出來了？”
太子點頭，拉着她走到軟榻處，抱着她坐了下來。
“是東宮一個灑掃的小宮女做的，她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只說是當初進宮時負責管教她的一個姑姑給的。”
“她說的那個姑姑，人已經跑了吧？”宋惜白挑眉。
“卿卿聰明，確實，金祥派人去抓，但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不過，人找不到，她做過的事卻逃不掉。這兩日已經將此人的生平查了個底朝天，若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是貴妃的人。”
太子說完，吻了吻宋惜白的髮鬢。
宋惜白撫掌一拍：“跟我猜的差不多。這水仙花毒，若是服用，會引起腹痛惡心等等，可它卻偏偏被加進了花露中，還放在了洗臉洗手的地方。”
“這毒劑量不大，一次不顯，用過兩三次後，臉和手就會發紅髮腫，嚴重的還可能會潰爛。顯然，她不是想要毒死我，而是想讓我出糗。更甚者，想讓我失寵。”
這種典型的宮鬥手段，也就後宮那幫子女人才會想得出來。
別看東宮這邊人多，但若論手段，那是遠遠比不上貴妃她們的。
當然了，也是因爲大家都沒孩子，爭鬥還不激烈。
宋惜白說完，太子眼露讚賞，誇讚道：“以卿卿這能力，做大理寺卿都綽綽有餘了。”
“那這事，殿下打算如何處理呢？”
宋惜白歪着頭問。
太子眉頭一凝：“自然是稟呈父皇了。”
誰知，宋惜白卻搖了搖頭，並不贊同他的做法。
“殿下，你若是直接告訴陛下，恐怕他並不會高興。一來貴妃是他最寵愛的人，二來，殿下堂堂男子，揪着後宅陰私不放，反叫人覺得殿下心氣小。不如聽我的，咱們自己動手報復，如何？”
看皇帝那樣子，也不像是個會秉公處理的人，告訴他？最後估計也就被遮掩下去了，能有什麼用？
太子沒有反對，順勢問她：“那卿卿你有什麼好主意？”
宋惜白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啊！”
兩人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
幾日後的清晨，天色還未大亮，永壽宮的宮門就開了。
宮女、內侍們潑水、掃地，將整座永壽宮內外打掃得纖塵不染。
可就在這時，從後頭的寢殿方向，突然傳出一聲驚叫。
“啊！！！來人！來人！我的臉！！”
貼身宮女和嬤嬤們急急忙忙闖了進來，隨即看到她們的貴妃娘娘，正雙手捂着臉，滿臉驚恐地跪坐在牀榻邊。
那張嬌俏水嫩、毫無瑕疵的臉，此刻腫了兩倍不止，雙手沒捂住的地方，依稀能看到不少疙瘩，密密麻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