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惜白沉思之際,太子妃扶着林嬤嬤的手走了出來。

    她今天穿的不像往常那般華貴,一反常態地穿了一身湖藍色繡着寶相花圖案的衣裙,頭上的髮飾也減了些,只用了兩對髮簪。

    宋惜白心中奇怪,太子妃這是要做什麼?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衆人起身向太子妃行禮請安,太子妃擡手一按,示意她們坐下,接着目光逡巡一圈,慢條斯理地說道。

    “太后娘娘病重,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吧?從今日起,我要隨其他后妃娘娘一同給太后娘娘侍疾。你們幾個,在東宮也要守好門窗,謹言慎行,可都聽明白了?”

    衆人齊聲應是。

    宋惜白掃了她一眼:原來是要給太后侍疾,所以才穿成這樣。

    太后是得了中風,雖然昨日穩住了病情,但之後要花大量時間療養,鍼灸和湯藥不斷,保守估計,也得三個月。

    三個月之後,可以開始康復訓練,慢慢的,應該能恢復正常生活了。

    宋惜白腦袋裏想着太后的病和治療方案,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她對面的郭良媛,捏了捏帕子,露出個笑來。

    “太子妃姐姐可得辛苦了,這東宮的事,妹妹會替您看好的,您大可放心。”

    太子妃瞟了她一眼,心底嗤笑一聲。

    自從上次太子妃把郭良媛安插的眼線都拔除後,郭良媛的態度就變了不少,換做從前,她可不會這般低聲下氣地討好。

    不過,太子妃可不會再給她任何染指宮權的機會。

    “咱們東宮一向平靜,幾位妹妹又都是懂事的,哪需要額外看着?我只是叮囑一句,提醒諸位妹妹不要着了外人的道。畢竟,這兩日幾位王妃也都會進宮。”

    太子妃點到即止,說完後就擡了擡茶盞,表示送客。

    這大概是結束最快的一次請安了。

    衆人起身朝外頭走去,郭良媛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走得有些快,第一個出了殿門。

    宋惜白落在了後頭。

    杜承徽邁着小步子湊了過來,低聲問道。

    “熹姐姐,待會兒我能不能去你屋裏坐坐?”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笑着點了下頭。

    她看出來了,杜承徽是有話要私下跟她說呢!

    一行人魚貫而出,各自回屋。

    宋惜白回到東側殿,朝屋裏忙活的宮女們揮了揮手,讓她們下去休息。

    芳琪嬤嬤來了之後,宮女們進出有度,舉止也輕了許多,一個個低垂着頭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拂柳一人。

    杜承徽甚至連自己的貼身大宮女都沒留下,把人打發了出去。

    等拂柳關上門,杜承徽抓住宋惜白的手腕就往裏間走。

    “熹姐姐,我發現了一個大祕密!”

    杜承徽一臉緊張,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宋惜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反手拉着她坐了下來。

    “你慢慢說,是什麼事?”

    “就是前些天,御花園的花匠,送了好多漂亮的花過來,說是培育出來的新品,提前送給太子妃娘娘觀賞。娘娘看了一圈,就賞給大家了。”

    宋惜白眼神一閃,想到了郭良媛頭上那朵。

    “那花,有問題?”

    “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我自從年前落水後身體不好,時常咳嗽,就聞不得花香,讓人挪到了屋外的廊下。我那屋裏的宮女說這是太子妃娘娘賞的,不好這般,恐惹得太子妃娘娘不悅。我想來想去,就琢磨着,能不能找御花園的花匠,換一盆沒香味的花。”

    杜承徽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都不帶喘氣的,可見這些話已經憋在她心裏很久了,反反覆覆地思量、斟酌。

    “可我去了御花園,卻發現花匠都換了人。”

    “什麼意思?花匠全都換了?”

    宋惜白正襟危坐,身體不由前傾。

    “對啊!全都換了!”杜承徽壓低了音量,繼續說道,“姐姐你也知道宮裏頭很容易得罪人,下人時常輪換,但花匠又不用近身伺候,一般是很少挪動的。我覺得奇怪,就找人打聽,可沒人知道原先的花匠去了哪兒。慎刑司也沒有,出宮記錄也沒有。”

    做花匠的,都是太監,畢竟種花栽樹搬來搬去也是體力活。

    而太監,不像宮女還有出宮的機會,大多是在宮裏幹到老,不可能離宮。

    大胤朝開國皇帝憐恤他們,便叫人在郊外騰出了個莊子,給那些老太監們養老送終,後來莊子命名爲榮養莊。

    這是太監們唯一能離宮的時候。

    而平時,不管是生病、採買,或者是跟着主子出宮辦事,都是要記錄在案的。

    出宮記錄沒有,慎刑司也沒有,那幾個花匠也沒有到榮養的年紀,居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杜承徽越想越害怕,回來後就生了病,吃了兩天的藥。

    “我連姑姑都不敢告訴,只敢等姐姐回來,再告訴您。”

    杜承徽瑩白的小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神情,一雙眼睛眨呀眨地看着宋惜白。

    “怪不得我瞧着你好像瘦了點。”

    宋惜白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即叫拂柳去取自己的藥箱。

    “湯藥喝多了影響胃口,你若是不想喝藥,就叫太醫院做一些藥丸子,小小的綠豆大小,直接吞了就行。”

    宋惜白一邊囑咐着,一邊從藥箱裏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她。

    杜承徽也不問這是什麼藥,乖乖地接下了,又起身道了聲謝。

    “我最近確實不怎麼愛喫飯,我還當是因爲春天來了,所以沒胃口呢!不過,不僅是我,郭良媛最近也喫得少。我看每次她屋子裏提出來的飯菜,都還是滿的。”

    杜承徽平時總安安靜靜地呆在屋子裏,或者坐在窗邊,不惹人注意,但看到的事卻不少。

    “她還有什麼異常嗎?”

    宋惜白又問道。

    杜承徽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最近在做什麼香料脂粉。”

    話音剛落,一旁的拂柳忍不住插嘴道。

    “奴婢知道!主子,郭良媛不知從哪裏弄來了兩張美容方子,說是失傳的古方,一個能美白,另一個說是能叫她身體生香呢!很是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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