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傳回了東宮。

    宋惜白放了心,把金針收了起來,心底暗暗決定之後幾個月不再動針,除非碰到人命關天的事。

    而到了晚上,太子又帶回一個好消息。

    “小六已經痊癒了,我讓侍衛接他回宮,人已經進城了,不過宮門已經下鎖,我讓他去吳王府暫住一晚,明日再進宮。”

    太子脫掉了外裳,在入口處洗了手和臉,吐出一口長長的氣,接着又說。

    “那幾具屍體已經找仵作驗過了,應該是御花園的花匠無疑。他們的指甲裏都有泥,鞋底也附着泥,我讓人取了御花園裏和花房裏的泥對比過了,是一樣的。”

    “除此之外,其中一人的頭髮裏還帶着草籽,另一人的褲腿上沾着豆餅碎屑。”

    “豆餅?”宋惜白下意識問了句。

    “宮裏頭用來做花肥的,豆子榨油後剩下的殘渣。”太子解釋道。

    宋惜白咋舌:“宮裏頭是用這種東西做肥料的啊?我還以爲都是用糞肥呢!”

    太子從前也不知道,是看了仵作的稟告才知道的。

    “大概是因爲這些東西沒有臭味?”太子想了想後說了一句,接着一揮手,“這不重要,如今既已確認他們的身份,那我們的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了。”

    “不過,爲什麼要殺他們呢?”宋惜白還是不太明白,“而且還這麼急,連屍體都來不及處理,只能找偏僻的地方埋了。”

    花匠在宮裏地位低,也沒多少人關注,真要殺人滅口的話,完全可以慢慢的一個個來,不會惹人懷疑。

    “他在急什麼……”太子若有所思。

    宋惜白拉着他走到桌邊坐下:“這幾個花匠平時有交好的人嗎?從他們入手,不知道能不能發現些線索?”

    “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不過宮裏的人大多明哲保身,估計查不出什麼有用的。此事暫且按下,卿卿也別太操心了。”

    宋惜白點了下頭,心想屍體都處理好了,那明天可以去看一下秦王妃。

    說到秦王妃,宋惜白忍不住嘟囔。

    “聽說這幾日秦王天天往西三所跑,非要接秦王妃回府,可秦王妃就是不樂意。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鬧什麼。秦王寵妾滅妻了嗎?”

    太子挑了挑眉:“秦王府後院一向妻妾和諧,沒聽說過有什麼矛盾。”

    宋惜白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不是說秦王偏寵側妃嗎?那側妃伺候他多年,還給他生下了兒子。”

    說到這裏,宋惜白不由皺了皺眉頭。

    “殿下,在外人眼中,我是不是就如秦王側妃一樣?這會不會給殿下帶來不好的名聲?”

    太子失笑:“你胡思亂想什麼呢?我何時不敬重太子妃了?秦王的側妃雖然生了兒子,但女主人依然是秦王妃,只不過秦王妃性子懦弱,撐不起來,秦王就讓側妃幫着打理一部分。秦王也不討厭秦王妃,據我所知,他平日裏衣食住行都是王妃服侍的。”

    宋惜白越聽越不對勁。

    “怎麼依你的說話,秦王府裏,側妃管着家,王妃照料秦王飲食起居?這不是顛倒過來了?”

    宋惜白這麼一說,太子也覺得有點奇怪,但他不是很在意。

    “別人家的事,與我們何干?”

    宋惜白忽地斜睨了他一眼:“殿下好像很不喜歡秦王啊?”

    對吳王和六皇子,都是叫老三小六的,對秦王卻是一口一個秦王。

    太子哼了一聲。

    “他生母在母后懷我的時候,使計纔有了身孕。聽嬤嬤們說,因爲這事兒,父皇和母后吵了一架,直到母后生我時才和好。”

    宋惜白默然,怪不得秦王在前朝後宮都是小透明呢!

    感覺到宋惜白的沉默,太子回身,語氣放柔:“卿卿不必多想,你若是想結交秦王妃,儘管去就是了。”

    宋惜白瞅了他一眼:“沒關係?”

    “沒關係。”太子輕輕地環抱住她,“嚴家雖是三品官員之家,但太常寺卿本就是閒散職位,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嚴大人乃狀元出身。只可惜當初在翰林院時得罪了上峯,被打壓多年,五十多了才得以當上三品官員。”

    宋惜白聽了不由感嘆:“這官場好複雜啊!”

    太子跟着點頭。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嚴大人性情耿直,頗有才情,卻因四人恩怨被打壓數十年。若不是他足夠堅韌,恐怕早就在京城待不下去了。是個人才,只是如今年紀大了,眼看快要致仕了。”

    大胤朝的官員,到六十歲就會上書致仕,也就是退休,當然了,一般情況下,你乾的不錯,皇帝會挽留,威望和才能高的,甚至會出現三請三留的佳話。

    而顯然嚴大人不在此列。

    太子低聲解釋着,話說完後,忽然感覺到懷裏沒了聲音,低頭一看,發現宋惜白居然睡着了。

    太子端詳着宋惜白的睡顏,忍不住在她臉上落下羽毛般輕柔的吻。

    之後,才輕手輕腳地將她抱到了牀上。

    次日,宋惜白用過早膳就帶着魏紅和幾個宮人去了西三所。

    西三所內,秦王妃正在用膳。

    宋惜白進來時,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正坐在秦王妃身旁,伸長了胳膊要給她夾菜。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紫色的衣裙,裙襬繡着大片的芍藥,頭上插着兩隻薄如蟬翼的金絲蝴蝶髮簪,脖頸間戴着一個鑲寶的瓔珞項圈,眼睛大大的,黑白分明,但下巴卻略尖,五官和秦王妃有着五六分相似。

    宋惜白立刻就認出來,這應該就是秦王妃的女兒,元輕芍了。

    “見過小郡主。”

    宋惜白主動打了招呼。

    元輕芍忙從凳子上跳下來,規規矩矩地跟她行了個禮。

    “輕芍給良娣娘娘請安,多謝良娣娘娘對我母親的照顧,輕芍感激不盡。”

    才五六歲的年紀,說話、舉止頗有章法,像個小大人似的,讓宋惜白心生愛憐。

    她摸了摸身上,沒帶什麼禮物,就拔下了頭上的紫玉簪子遞給她。

    “我今日來的匆忙,這簪子你拿去玩吧!”

    元輕芍急忙推辭:“輕芍年幼,如何能用得上這等首飾?”

    宋惜白一向對首飾不上心,但元輕芍自己知道輕重,紫玉難得,就算是後宮中,也是稀罕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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