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者賜不可辭哦!”
元輕芍下意識摸了摸發包,朝宋惜白再次道謝。
宋惜白捏了捏她的小臉,拉起了家常。
而那邊,秦王妃也喫完了,丫鬟急忙把碗碟撤了下去,又換上了茶。
宋惜白摟着元輕芍坐在秦王妃身邊。
“小郡主真是太乖巧懂事了,舉止有禮,進退得宜,不愧是王妃生的。若我也能得這麼一個女兒就好了。”
元輕芍很少被這麼明着誇,小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秦王妃抿嘴笑了笑。
“你可別這麼誇她,小孩子經不得誇。”
宋惜白挑挑眉:“這我可不同意啊!姑娘家就是該多誇誇,能讓她更自信有主見,不容易被欺負。”
這說法,讓秦王妃怔了怔。
“她一個姑娘家,要什麼主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以後嫁了人,相夫教子纔是正理。”
“王妃此言差矣,輕芍是我們皇室的郡主呀!就算日後嫁人,她也是郡主,若是夫君有錯,幹嘛要聽他的?”
宋惜白點了點元輕芍的鼻尖。
元輕芍眨着大眼睛看着宋惜白,眼底有着新奇。
還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呢!
秦王妃怔怔地看着宋惜白,忽然開始懷疑,自己教女兒的方法是不是錯的?女兒和自己不同,郡主和三品官員家的女兒,以後的人生是不一樣的。
她陷入了糾結。
宋惜白沒有注意到秦王妃的神色變化。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因爲懷了孕的緣故,看着小孩子就格外親切。
而且,元輕芍聰明又懂事,誰見了不會喜歡呢?
元輕芍以照顧母親的名義暫時留在了西三所,秦王本想讓女兒勸王妃回府,沒想到是賠了夫人又折了女兒,鬱悶了好久,越想越生氣,第二天竟不肯再來了。
宋惜白看着秦王這脾氣,心裏暗道,要不是親王的婚事都是聖旨賜婚沒辦法,我一定叫秦王妃和離!
哪有這樣當夫君的?
不過,宋惜白看了兩天,發現秦王妃並沒有傷心。
再仔細瞧着,才發現,是元輕芍這個女兒一直帶着她娘轉移注意力,賞花、做針線、玩雙陸,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宋惜白興致勃勃地加入了進去。
她還提出了新的玩法,比如做壓花,將新摘的花瓣夾在宣紙間,用厚厚的書冊壓着,過幾天再拿出來,就是一朵朵漂亮的壓花了,過多久都不會褪色。
她原本還想建議玩鬥地主或者麻將,但太突兀了,怕惹人懷疑,思來想去,最後換成了連連看。
借雙陸的棋子,翻過來打亂後襬在棋盤上,一人掀開一個,有相同的就能“消掉”。
這個簡單,更適合元輕芍這樣的小孩子。
果不其然,宋惜白一提出這玩法,元輕芍很快就玩得不亦樂乎。
甚至,都不用宋惜白提醒,她自己就琢磨着加了其他圖案的棋子,還自己起了別名,叫花牌。
棋盤太小了,又叫人重新打了大棋盤。
宋惜白不能每天都去,她不去的時候,元輕芍就拉着西三所的宮女們一塊兒玩。
沒幾天,這種新奇的玩法,就在宮女和內侍間傳開了。
宮人們管這叫做花牌棋,棋子圖案多種多樣,什麼都有,爲了區別開來,就把宋惜白和元輕芍最初玩的叫做“花神棋”。
宮裏的時興玩意兒,一向是京城人士爭相模仿的對方,也是大胤朝的流行趨勢。
等到半個月後,宋惜白才知道,這花牌棋竟然成了京城最時髦的遊戲。
本就是個玩意兒,也沒隱瞞的必要,因此,宮裏宮外都知道這花牌棋是太子的一位良娣想出來的遊戲。
傳到民間後,很多老百姓們不懂什麼是良娣,就在私底下稱呼宋惜白爲“花神娘娘”。
太子聽說了此事,心中一動,立即召集幕僚,開始給宋惜白造勢。
花神娘娘的名號很快就從京城傳到了大江南北。
甚至,太子還讓其中一位文采斐然的幕僚,寫了一齣戲,編了個花神爲報恩,下凡爲恩人生兒育女的故事。
戲剛寫好,太子就興沖沖地拿來給宋惜白看。
宋惜白看完後,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簡直是田螺姑娘加白娘子的結合體啊!
“這幕僚,是個人才啊!”
雖然戲裏把花神描繪得太過溫柔賢淑,被冤枉誤會了也不生氣,跟個聖母似的,讓宋惜白有些不太能接受,但劇情還是挺跌宕起伏的。
“殿下,這結局,改一下吧?”
宋惜白指着最後的幾段文字,建議道。
因原型是太子和宋惜白,所以那幕僚寫了個大團圓結局,花神最後放棄了仙身,留在了凡間,和恩人過起了幸福快樂的日子。
“結局怎麼了?這樣不好嗎?”
太子納悶。
宋惜白彈指敲了敲紙面。
“殿下有所不知,古往今來,最讓人難以忘懷的,都是悲劇故事。結局太圓滿了,大家看過就忘了,但如果悲劇結尾,怕是一輩子都忘不掉,這樣才能傳得更廣更久呀!”
宋惜白是知道太子的計劃的,這一切,都是爲了肚子裏的孩子。
給宋惜樹立一個“花神轉世”的名頭,有這個故事宣傳打底,後面再傳出她有孕的消息,能抵消很多麻煩。
太子爲了宋惜白和孩子,可謂是煞費苦心。
“卿卿此言有理,我這就拿回去叫人改。”
太子又興沖沖地走了。
宋惜白摸了摸肚子。
她現在已經三個多月了,肚子稍微有點起伏,不過不明顯,穿着衣裳看不出來。
但天氣越來越熱了,衣裳漸薄,不用一個月,就遮不住了。
而她現在只讓魏紅一個人近身,喫的喝的、穿的用的,都要再三檢查,小心更小心。
“希望一切能順利吧!”
宋惜白看着門外,低聲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