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沒有怎麼猶豫,交代芳琪嬤嬤繼續整頓後院,然後帶着魏紅和拂柳一同去了前院。

    穿過二門,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到前院時,宋惜白忽然聽到了一陣響亮的喧譁聲。

    擡頭一瞧,就見來公公正帶着四五個本地莊戶正在收拾廚房。

    別看來公公在宋惜白和太子面前都是一副點頭哈腰笑呵呵的樣子,在外頭面前,他可是擺足了派頭。

    宋惜白皺了皺眉,提醒了句:“動靜小點。”

    見宋惜白出現,來公公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跑過來,行了個禮。

    “熹主子放心,很快就幹完了。對了,主子明日一早想喫什麼?”

    宋惜白沒胃口,擺了擺手,說了句“隨便”,隨即進了主屋。

    來公公扯了扯拂柳的袖子,低聲問道:“主子這是什麼意思?”

    “沒瞧見嗎?主子沒心情,你看着辦做幾個主子愛喫的吧!”

    來公公一張胖臉皺成了橘子。

    “胃口不好?這可不行啊……”

    能被太子派出來跟着宋惜白,來公公自然是親信中的親信,很值得信任。

    之前在東宮時,除了宋惜白身邊的人,也就來公公猜到了她有孕一事。

    飲食禁忌一大堆,太子殿下又再三叮囑、天天詢問,心眼多的人自然能察覺出來。

    不過來公公一直假裝不知道,連兩個徒弟也沒告訴。

    來公公摸了摸光潔的下巴,眼珠子轉啊轉,忽然有了主意。

    他叫來徒弟,低聲吩咐道。

    “待會兒你去打聽打聽,上次主子來莊子上時,是誰負責膳食的?再探一探主子當時愛喫的菜。”

    莊子上,條件比不得宮裏,蔬菜肉類倒是新鮮,但調味料、乾貨、補品就很少了。

    來公公這次出來,包袱裏除了一身換洗衣裳外,其他裝的都是他的獨門調料。

    因地制宜嘛,我也會。

    來公公心裏想道,緊接着,一轉身又指揮着其他人幹活了。

    而另一邊,宋惜白進了屋,就看到堂下站着兩個人。

    正對着自己的,自然就是嶽統領了。

    另一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卻是個眼生的侍衛。

    那侍衛腰間挎着刀,卻穿着尋常布衣,顯得不倫不類的。

    他見到宋惜白立刻跪下行禮。

    “屬下乃是吳王親衛,奉王爺王妃之命,來給夫人送東西。”

    宋惜白立即叫起。

    “你們王爺和王妃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昨日太子殿下出宮,在城外和我們王爺見了一面,交給王爺一個盒子,特意交代今日送到莊子上。”

    昨天事情太多,宋惜白這會兒腦子還有些糊呢!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昨天太子確實出了宮。

    也正是因爲太子不在東宮,所以暗中的人才敢對柔良媛下手。

    難道太子出宮,就是爲了提前防備?

    他早就猜到幕後之人會趁機動手?

    那麼,大張旗鼓地搜宮抓人,也是刻意爲之了?

    想到這,宋惜白不由大怒。

    這死男人,什麼事都不跟我說清楚!這是要氣死我嗎?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纔將這股怒意壓了下去。

    “那東西呢?”

    侍衛解下背上的綁着的包袱,拆開包袱皮後,露出了一個扁扁的四方盒子。

    魏紅接過盒子,沒敢靠近宋惜白身邊,就站在侍衛面前打開。

    盒子裏面是一疊厚厚的紙。

    侍衛一直低垂着頭,沒敢瞧:“東西既已送到,屬下任務完成,該離開了。”

    宋惜白也沒留他,如今情況不明,若是被發現吳王府和太子來往密切,說不定要生出事端。

    不過,她還是說道。

    “嶽統領,去取了二十兩銀子來。”

    嶽統領轉身去了隔壁屋子,拿了兩個銀錠出來。

    宋惜白接過銀子,親手交到侍衛手裏,親和地說道。

    “這位小將來此一趟也是冒了風險的,辛苦你了,銀子不多,拿去喝茶。回去的路上也得小心,這刀藏好,別叫人看出問題來。”

    侍衛是吳王的心腹,可以說極其忠心,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但宋惜白溫和的語氣,還是讓他心中感動。

    “多謝夫人賞賜!”

    他錘了捶胸口,鄭重其事地接過了銀子,接着朝衆人一抱拳,大步離開。

    魏紅見他走遠了,不由嘀咕。

    “主子這給的賞銀也太多了。”

    二十兩呢!東宮的小主一個月纔有這麼多月例銀子,吳王府的普通侍衛,再得重用,一個月能有五兩銀子頂天了。

    嶽統領屈指敲了敲她的後腦勺。

    “你這傻丫頭,懂什麼?熹主子做得好。”

    魏紅捂着腦袋,扁了扁嘴,一副想還嘴又不敢的樣子,看得宋惜白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摸了摸魏紅的頭,輕聲解釋。

    “如今殿下情況未明,也不知道皇帝打算如何處置他,這時候多一份力量總歸是好的。吳王雖然看起來形式不着調,可他身後有外祖藍家、岳家鎮國公府齊家,在朝中的分量不輕。”

    要不然,從前吳王怎麼會上躥下跳想爭太子之位呢?

    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藍家,祖上是開國重臣,先祖可是封了異姓王的。後來家中屢屢犯事,王爵一降再降,到如今只剩下一個東平侯的爵位。

    不過,宋惜白卻覺得藍家先祖很有遠見。

    想想看,異姓封王,權勢已經到頂了,烈火油烹,肯定會被後來的皇帝忌憚。一着不慎,怕是會全族皆滅。

    這個時候,能狠下心自黑,藍氏先祖極有魄力。

    雖說現在的東平侯不掌軍權了,但知交故友遍及朝堂,這隱形的勢力不算低。

    想到這,宋惜白不禁奇怪,當初吳王跟太子爭鬥得也挺激烈的,怎麼突然間就好了呢?

    這個問題,她想不通,只能等下次去問太子,或者吳王吳王妃了。

    魏紅聽了她的話,纔算是明白過來。

    “是奴婢蠢笨,不懂主子的用心。”

    她吐了吐舌頭,一臉的不好意思。

    “笨就少說話多做事!”

    嶽統領又想敲她後腦勺,誰知魏紅早就料到,捂着腦袋跑到了宋惜白身後。

    “嶽統領,別打了,魏紅都是大姑娘了。”

    宋惜白自然是護着自己親近的人。

    嶽統領悻悻作罷,然後沒忍住又多嘴了一句:“熹主子,身邊的下人可不能太慣着了。現在有您撐腰,以後不是得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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