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莊子外窺視的人,從來沒有減少過,反而越來越多了。
至於原因,當然不是那些人心底善良,派人來保護宋惜白的,而是在等機會。
這等的,自然就是她生產時的機會了。
趙家、郭家等人,肯定是想去母留子,以圖後續。那些大臣什麼想法她不清楚,大約是冷眼旁觀。但宗室之中,肯定更在意孩子,不會在乎她這個生母。
至於皇帝和舒家,估計更希望她一屍兩命,大的小的都保不住。只是因爲盯着的人太多,暫時不好動手而已。
就連太子的那些幕僚,宋惜白敢說,除了金先生之外,其他人也不會在乎自己這條性命。
孩子纔是他們爭奪的目標。
但宋惜白哪裏會讓他們得逞?
得想個法子,叫他們鬥起來,自己一方纔好漁翁得利。
想到這,宋惜白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個想法逐漸成型。
第二天開始,莊子外的探子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宅院外的巡視守衛的人越加頻繁了。
後院的人不出來了。
負責廚房的太監對清晨送來的貨挑三揀四。
藥材、布匹的進貨量增多。
甚至還多了一頭帶崽的山羊!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趙家的探子,他立即傳信回府。
很快,趙家的家主就知道,莊子上那位,要生了!
不出片刻,趙家的人就開始行動起來。
其他各方也同樣如此。
京城各家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這座皇莊。
這日傍晚,一聲慘叫從後院傳出,驚動了所有人。
嶽統領把能調動的人全都調到了產房外,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
產房內的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聽得人揪心不已。
日頭逐漸西沉,天色越發暗了起來。
昏沉的天邊,像是蟄伏着一頭頭猛獸,貪婪地窺視着此地。
就在夜幕完全降臨之時,一行黑衣人突然從外頭殺了進來,不出片刻,就衝到了宅院外。
嶽統領似是早有預料,冷靜地指揮着衆人抵禦。
刀劍、長槍、弓箭,在這夜色的遮掩之下,收割着一條條性命。
很快,第一波敵人就被盡數斬殺在圍牆外。
衆人來不及休息包紮傷口,就聽到一陣陣破空之音傳來。
咻!
咻咻咻!
無數帶着火團的箭矢射入前院。
嶽統領臉色微變,急忙叫人滅火。
好在後院有水流,前院也有水缸,火勢還沒壯大就被撲滅了。
但就在衆人急着滅火的時候,兩撥人繞道了宅院的兩邊,翻過了圍牆,直接闖進了後院!
前後腳的功夫,這兩撥人就在正院外頭相遇。
目光相遇,發現不是自己人,立刻拔劍衝上去。
廝殺無聲,沒多久,就陳屍一地。
存活的幾人,拿袖子擦了擦刀劍上的血,擡腳踹開了正院大門。
嘭!
預料中驚慌失措的女眷並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羣持刀的兇狠漢子。
“娘娘說了,一個人頭十兩銀子!兄弟們,衝啊!”
這把隨後翻牆進來的第三波刺客驚呆了。
“不好,中計了!”
刺客頭子反應過來,咒罵一聲,掉頭就跑。
可院子裏那些士兵已經衝了出來,阻斷了他們的退路。
戰火沖天。
與此同時,後罩房的密室內,宋惜白躺在軟椅上,一邊喝着蜂蜜水,一邊聽着外頭的情況。
“已經擊退第六批刺客了。”
“主子料事如神,果然他們全都出動了。”
魏紅和拂柳驚歎不已。
宋惜白擡頭看向來稟告的暗衛:“傷亡情況如何?”
“受傷的兄弟有十幾個,其中四個重傷,丁香姑娘和孫太醫正在救治,暫時還沒有死的。”
“那些刺客也太菜了吧?”拂柳嘀咕,她還以爲會傷亡很大了,早早就收拾東西跟着宋惜白躲進密室了。
這密室房間不大,但通道很長,可以藏下不少人。
躲在正院的那羣人,就是金先生通過密道帶來的,都是殿下的親衛。
宋惜白放下碗,沒有說話。
她提前讓人在外頭設了不少陷阱,圍牆上還紮了兩排帶毒的碎瓷片,甚至還讓丁香配置了不少毒藥和迷藥。
只希望自己這一方的人,不要出現太大的傷亡。
她能做的已經盡力做到了。
只是,自己終究變成了心狠手辣的樣子,這算不算雙手沾染了鮮血呢?
宋惜白自嘲一笑,很快收斂心神,轉向芳琪嬤嬤。
“嬤嬤,都安排好了嗎?”
芳琪嬤嬤點了點頭。
“那邊都安排好了,主子放心,不會有人懷疑的。”
“那就好。到時候就得辛苦嬤嬤了。”
“主子這說的是什麼話?服侍您,本就是老奴的職責。只是那地方狹小,怕是要委屈主子一段時間。”
宋惜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隨即從椅子內起身,活動了一下腰肢和四肢,看了外頭一眼。
“通知嶽統領撤退。”
傳信的暗衛領命而去。
沒多久,守在前院的嶽統領和手下們,開始收縮戰鬥圈,一點點後退,藉由幾層圍牆阻擋,很快就退回到了密道中。
那些親衛們,也緊隨其後,返回密道。
等最後一人也鑽進密道後,嶽統領叫來弓箭手,一字排開,朝着莊子的各個方向,搭箭,齊射。
一支支箭矢都浸過火油,呼嘯間化爲一團團火焰,落在了早就準備灑過油的道路上、房頂上、圍牆上。
不過片刻功夫,這座莊子就化爲了一片火海。
而這時,宋惜白已經帶着衆人從密道從容離開了。
大火燒了一整夜,直到天明後,附近的縣衙官兵纔得到消息趕了過來。
可他們到了之後,卻只看到了一地的廢墟。
火勢只集中在宅院四周,並沒有波及開去。
有人四處檢查過後發現,原本搭在後院的竹渠,不知何時被引到了院子外,形成了一圈細細的流水,阻斷了火勢的蔓延。
而廢墟中,沒有一個活人,只有滿地燒焦的屍體,面目全非,男女莫辯,分不清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