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宮裏頭的大事小事基本上都要她做主。小到喫喝拉撒，大到宴席安排……
哪怕如今後妃沒幾個，宮女太監也少了很多，但每日要處理的事也多不勝數。
一上午，宋惜白處理完了大部分事，連口茶都沒顧得上喝。
等元慎過來時，她才驚覺已經到中午了。
“不是叫她們別吵你了嗎？怎麼還是一副很累的樣子？”
元慎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揉着她的額際。
宋惜白有氣無力地癱在桌上。
“快到年關了，事情好多好多啊！就光是臘八賜粥的事兒，就理不清楚。還有她們報上來的各宮開銷，今天打了個瓶，昨天摔了個盆，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我又不能一個個去看，煩死人了。”
元慎瞪了她一眼。
“不許說死字，不吉利。”
宋惜白拍了拍自己的嘴：“好啦好啦！我就是一時嘴快，下次不會了。”
她轉過身，抱住了元慎的腰，撒起嬌來。
“我想找幾個人幫忙，行不行？”
元慎失笑：“皇后鳳印在你手裏，你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那不一樣，我只是代掌鳳印。規矩還是要講的，問一問陛下，也好心安呀！”
宋惜白嘻嘻一笑。
元慎捏了捏她的鼻子，還真的認真思索起來。
“年關將至，事情確實繁多，不僅是宮內的瑣事，還有宮外……往年臘月，京城的一些勳貴世家會在城外施粥，講究點的，從臘月頭施粥到除夕。還有內命婦的覲見、除夕賜宴……”
他還沒說完，宋惜白就覺得頭大無比。
宋惜白本來就不擅長處理這些，一想到以後每天都要被無窮無盡的宮務壓着，就覺得好累。
“皇宮內外不好越界，我身邊的幾個人，也沒法調過來給你用。後宮這邊，除了芳琪嬤嬤外，能用的都不怎麼可靠。要是從底下提拔上來，又怕壓制不住。是有些傷腦筋啊！”
後宮各處的管事，原先不是假皇帝的人，就是舒貴妃的人，在舒貴妃假死離宮後，一部分被踢走，被德妃鑽了空子。
等到元慎接管皇宮後，也不能把所有人都擼掉，要不然後宮都沒法運轉了，所以，在位的還是那些人。
宋惜白忽然靈機一動。
“要不，叫吳婕妤她們來幫忙？”
元慎一愣。
“她們？能幫什麼忙？”
“哎呀，吳婕妤和曹婕妤不是宮女出身嗎？對宮裏的事情肯定比我熟，她們是后妃，地位高啊！也不怕彈壓不住那些宮女太監。”
宋惜白喋喋不休說了起來。
“吳婕妤八面玲瓏，曹婕妤潑辣，只要用得好，就能管住大部分人了。杜妹妹性子軟了點，但女紅不錯，可以讓她看着針工局……對了，我記得馮鶯家裏原來是做生意的？不知道她會不會算賬啊？要是會，可就幫了我的大忙了。”
那一堆成年舊賬，看得她頭痛不已。
宋惜白這一番話，聽得元慎都呆住了。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從來只見人攬權的，還沒見過誰像你一樣，主動把權力放出去的。你就不怕她們得了權後，做些什麼？”
宋惜白晃着腦袋，很想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元慎仔細地想了想，這確實是個不錯的注意。
既不給實權，又把她們分開了，不至於整天湊在一起你爭我吵的圖惹是非。
於是，他點了點頭。
“你做主就行。”
宋惜白心情那叫一個好，立即叫人去通知她們，午後過來一趟。
郭、杜二人還在面壁思過，就沒讓她們過來。
元慎喫完午飯就又回前頭了。
快過年了，前朝也忙得很，他每天回來和宋惜白一起喫飯的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
年底各部門的官員要考覈、評級，根據表現看是留任還是升降。地方上的官員會送來的請安摺子，就堆得跟小山一樣。
戶部要清算，禮部要準備年節事宜，兵部工部也不得閒，就連刑部也忙得團團轉。過年前得把陳年舊案都處理了，刑部大牢也得清一清，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該流放的流放，總之，不能留着犯人在牢裏過年。
他剛走沒過多久，吳婕妤她們就過來了。
三人進門的時候，心裏都有些惴惴不安。
在等的功夫，吳婕妤一直拿眼角去瞥曹婕妤。
兩人眼神交流着。
都是你太沖動了，惹得貴妃娘娘不高興，連累別人可怎麼辦？
誰讓郭佳宜招惹我的？她活該！
兩人眼皮都要眨抽筋了，這時，宋惜白掀簾子進來了。
三人忙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都坐吧！我叫你們來，就是問問。”
宋惜白先走到了馮鶯面前，面露親切。
“你會算賬嗎？”
馮鶯在東宮的時候就是個小透明，膽小怕生又怯懦，比杜氏還不起眼。
這會兒，她原本坐在最後頭，低着頭當鵪鶉，突然聽到宋惜白的聲音，整個人都呆住了。
魏紅開口提醒：“馮婕妤，娘娘問你話呢！”
她如夢初醒，連忙點頭回道。
“奴……妾身會算賬，不過不是很精。”
“精不精的沒關係，西次間裏有賬本和算盤，你先過去看看。”
宋惜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叫來迎春，把她帶了過去。
然後，宋惜白轉身看向了另外二人。
吳婕妤和曹婕妤忽然有一種年幼時被訓導姑姑盯着的感覺，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宋惜白笑眯眯地拉住了兩人的手，輕聲細語地問起了她們從前的事。
比如以前在宮裏做什麼的呀，在哪個宮裏當差呀，和誰關係比較好啊，會不會寫字啊，懂不懂算賬啊……問了一大堆，直把吳婕妤和曹婕妤問的頭昏腦漲。
經過一輪“面試”後，宋惜白還算滿意，就拉着她們去了前殿。
兩人不明就裏，一左一右地站在宋惜白身後，聽着她處理宮務，分發對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這是要我們協力六宮？
兩人都激動起來，就連吳婕妤那一向和善溫柔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興奮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