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惜白還是不解。
元慎嘆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他二十多了。”
宋惜白眨了眨眼睛，沒明白過來：“大幾歲也挺正常的啊！你還大我六歲呢！”
元慎被噎了一下，無語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卿卿，你動腦筋想一想。二十多歲的人了，在宮中當侍衛，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算是前途不錯，他怎麼可能還沒娶妻？”
宋惜白張了張嘴。
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問題！
主要是才二十出頭，她下意識還當成小年輕呢！
“他已經成親啦？”宋惜白半天憋出一句話來。
“不僅成親了，孩子都三歲了。”元慎又補了一句。
宋惜白捂住了腦袋。
“這可真愁人……你說芳華公主知道嗎？”
元慎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哼！你說她知不知道？若是不知，爲何吞吞吐吐不肯說實話？還要瞞着她母妃？”
宋惜白哎了一聲。
“也是，我就說她先前一副糾結又發愁的樣子，看着怪怪的，只是我沒細想，還當是小姑娘臉皮薄。”
元慎臉黑沉黑沉的，又拿起了筷子。
“這事你別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申太嬪已經給她定下了親事，擅自變卦，若你不知內裏貿然向申太嬪提出，申太嬪自是不敢反對，可心中難免怨懟，若是日後害你呢？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深沉，自私自利，罔顧他人！”
這話說的挺重的，元慎顯然是氣着了。
宋惜白安慰他：“算了，畢竟是你妹妹，別計較了。我去跟申太嬪說清楚，讓她管吧！你嚐嚐這個甲魚湯，我燉了好久呢！”
說話間，宋惜白給元慎舀了一碗湯，笑吟吟地湊到他嘴邊。
元慎喝了小半碗，氣也生不起來了。
“你也喝。”
他非要喂她喝。
宋惜白拗不過，所以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大碗湯全喝完了。
小廚房的人見這湯主子如此喜愛，於是接下來的幾天，天天燉。
宮裏頭的一點小事，很容易被放大。
這事兒被傳到了宮外，沒多久，引起了京中喝甲魚湯的風潮，甚至後來瘋傳此物補陽，鬧出了不少笑話。
當然，這都是好幾個月以後的事了，現在的宋惜白和元慎還一無所知。
兩人用完了晚膳，去西次間陪兩個孩子玩了一會兒。
元慎鍥而不捨地教兩個孩子喊爹孃，被宋惜白嘲笑了一通。
四個月的孩子，離開口說話還早呢！
元慎也不着惱，依舊興致勃勃地教着。
“昭晏，跟我說：爹、爹、爹。”
昭晏嗦着大拇指，理都不理他。
元慎教了半天沒反應，又轉移了目標。
“昭景，乖女兒，看過來看過來……”
昭景好動，轉過腦袋看向了他。
元慎笑吟吟地指着自己：“昭景說、爹。”
昭景眨着大眼睛，似乎是有些疑惑。
“昭景，爹、爹。”
元慎又重複了兩遍。
誰知，下一刻，昭景咧開嘴發出了第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
“哎！”
“噗！”
宋惜白沒忍住，笑噴了。
元慎和昭景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他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惜白笑得捂住了肚子。
“敢佔你便宜的，也就你自己的孩子了。哎呦……笑死我了……”
“不管怎麼樣，昭景會開口了，這孩子是真聰明，不愧是我的種。”
說着，他親了親昭景的胎髮，一臉的得意。
宋惜白忍着笑，心想：男人啊！什麼好的都能往自己身上攬。
而牀上的昭晏看到姐姐被抱起來了，不高興了，努力地把自己翻過來，然後手腳並用地在牀上劃拉，把自己轉了個圈，一把揪住了元慎的衣袍下襬。
昭景扭過頭，看着弟弟，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可惜昭晏還小，還不會爬，抓着衣襬扯了半天最後只能鬆手。
屋內的氣氛輕鬆又溫馨。
喬奶孃跟着其他宮女一樣站在遠處候着，看着近身伺候的文娘和金奶孃，眼底光芒閃爍不定。
到了第二天，宋惜白讓人把申太嬪請了過來，屏退了下人，將大公主找自己的事告訴了她。
申太嬪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會不過神來。
她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爲乖巧懂事的女兒，竟會如此！
申太嬪鐵青着臉，強撐着向告了辭，帶着貼身宮女離開了常青宮。
她沒有立刻回慈寧宮，而是去了北邊的棲鳳閣。
棲鳳閣就在御花園東邊，隔了兩座亭子，一字排開五間三進的小院落，最西邊的那處，就叫棲鳳閣。
這東邊五間，和御花園西邊的五間，都是皇子們的住處，一直住到他們成親後出宮開府爲之。
但元慎登基後，只剩一個尚未成婚的弟弟韓王，不好住在後宮，就挪到了太后的仁壽宮後頭。
這幾間就空了出來。
原本公主們是和太嬪太妃們住的，但慈寧宮那邊住不開，索性就讓公主們都搬了過來。
棲鳳閣內，大公主坐在窗邊，托腮望着窗外，面上時不時閃過嬌羞之色，一看就是個陷入戀愛的小女子模樣。
申太嬪沒讓人通報，直接就闖了進來。
看到女兒這幅樣子，哪還有半點疑問？
她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母妃，您怎麼來了？”
大公主倉皇之下，起身出來迎接。
可沒想到，接到的不是她母妃的慈愛笑容，而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大公主摔倒在地，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娘。
她肌膚嬌嫩，這一巴掌打下去，臉瞬間就腫了起來，眼裏的淚珠啪嗒啪嗒直落。
“母妃……”
她剛喊了一聲，就被申太嬪打斷了。
“別叫我母妃！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申太嬪呼吸急促，臉色因急怒而漲紅，顫着手指着她。
“你怎能如此不要臉？竟看上個有婦之夫！還是個粗鄙侍衛！你還知道你是公主嗎？”
大公主瑟縮了一下，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被她娘知道了。
她想要解釋，可申太嬪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她的話？
“丟臉都丟到外人面前了，一個沒品沒級的侍衛，也值得你如此費心？他算個什麼東西？！你自甘下賤，枉爲我的女兒！”
大公主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喜歡一個人，想要嫁給他，怎麼就自甘下賤了？
一向溫順的她，第一次對她的母妃擡起了頭。
“我怎麼丟臉了？我只是想嫁給他而已，至少我沒像母妃您一樣，主動對父皇投懷送抱。你說我自甘下賤？那也是跟你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