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痛,費力地點了點頭。

    “躲開得及時,沒傷到心臟。”

    說完後,他喘息了幾下,臉上露出個笑容來。

    “幸虧是臣弟在此,那一劍若是傷到皇兄,就不好了。”

    元慎蹲下身,關心問道:“你真的沒事?”

    不等韓王回答,元慎轉頭朝金祥喊道。

    “太醫呢?隨行太醫呢?!”

    金祥一個箭步衝了出去,不一會兒,抓着個太醫回來了。

    太醫上了御輦,看到一身太監打扮的皇帝,愣了一下,接着又看到穿着龍袍的韓王,臉都嚇白了。

    元慎催促:“還傻愣着做什麼?快給韓王止血!此次韓王替朕涉險,立下大功,爾等必要保住他的性命,不容有失!聽到了嗎?”

    太醫回過神來,忙躬身應是,這才上前給韓王治傷。

    辦個事成後,京營統領帶着一身血氣回來。

    “稟陛下,賊首已伏誅。”

    元慎大手一揮。

    “辛苦諸位將士了。”

    統領一點不覺得辛苦,這麼大的功勞,足夠自己三代榮華富貴的了。

    之後,元慎又下令清掃戰場,把刺客的屍體都拖了回來,找人把樣貌畫了下來,等回去後再辨認。

    至於那留下的幾口活口,見到了首領屍體後,直接嚇破了膽,不敢有絲毫隱瞞,將所知道的一切盡數道出。

    這次出行,是元慎故意爲之,就是爲了引蛇出洞。

    他原本是想拿自己做餌的,但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最後韓王主動站出來表示願意替他做靶。

    好在,此行雖然兇險,但都在掌控之中,死傷不大。

    一切處理妥當後,元慎準備啓程回宮,卻不料韓王突然撐起了半個身體。

    “皇兄,我、我能不能提個要求?”

    元慎挑了挑眉。

    “有什麼話直說就是。”

    韓王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隨後低聲說了幾句。

    元慎聽完後,又好氣又好笑。

    “行,如你所願。”

    接着,元慎招手叫來了衛使,讓他派人去莊子上送信。

    ……

    莊子上,從早上睜眼開始,到現在,宋惜白一直坐立不安。

    她知道今天是元慎出發的日子,生怕他遇到什麼危險。

    雖然元慎在信上說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可,萬一呢?

    她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踱着步。

    丁香靠在門口,拿着一鉢瓜子磕着,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聲安慰道。

    “哎呀,你別走了,這地磚都要被你磨薄了。陛下帶着那麼多人呢,又提前防備,肯定不會有事的。”

    但這話並沒有安慰到宋惜白。

    好在這時候,魏紅從外頭跑了進來。

    “娘娘!結束了!陛下讓人送消息過來了。”

    宋惜白一把拉住魏紅。

    “確定是陛下派人來的?”

    魏紅點頭:“是,帶着信物呢!”

    宋惜白長長地出了口氣,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走,出去見見,順便問問具體情況。”

    說着,她快步朝前院走去。

    丁香也跟在後頭去了前院。

    見到信使,宋惜白都顧不得坐下,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陛下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隨行的人呢?傷亡大不大?那些賊人都解決了嗎?”

    信使一一回答。

    “陛下無事,沒有受傷。陛下如天神一般,早已洞悉一切,提前命京郊大營的將士們埋伏在路上,將那些賊人一網打盡。”

    信使也殺了幾個刺客,這會兒還有些興奮呢!

    他頓了頓,才說起了傷亡情況。

    主要是隨行侍衛,傷亡比較大,其餘人倒是沒什麼大礙,最多是被流矢射中受了點輕傷。

    說到最後,信使拍了拍腦袋,像是纔想起來。

    “韓王爲了替陛下引出敵人,被刺了一劍,傷的不輕。”

    宋惜白眉頭一皺,正想細細詢問,突然聽到噹啷一聲。

    她一轉頭,就看到丁香臉上血色盡褪,手裏的鉢掉在了地上。

    電光火石間,宋惜白明白了一切。

    “韓王傷勢很重?”

    信使點頭:“韓王胸口中了一劍,流了不少血。現在已經隨御駕回宮了。”

    宋惜白的心有些發沉。

    她讓魏紅賞了信使一個荷包,讓他下去休息了。

    等人走後,丁香唰得衝到宋惜白麪前。

    “我要回去!現在!”

    宋惜白拍這她的手:“好,我跟你一起回去,不管情況怎樣,都有我陪着你。”

    丁香滿心擔憂。

    宋惜白立刻出去安排了。

    輕車從簡,行李也不帶了,只帶兩個孩子回宮。

    她還去了太皇太后那兒,解釋了緣由。

    太皇太后表示理解,安慰她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就是一個老婆子,沒什麼用,不會有人對付我,費力又不討好。你只管回去,這兒有這麼多人伺候呢!”

    太皇太后沒說要一起回,一來,她本就是打算在這兒住上兩三個月,二來,她也清楚自己的情況,現在跟着一起回只會是累贅。

    “那皇祖母先在此住着,等事情都安頓好了,我再過來陪您。”

    宋惜白歉然說道。

    太皇太后還讓她把侍衛都帶走,但宋惜白說什麼都不同意,還是留足了人手。

    沒多久,她和文娘一人抱着一個孩子,踏上了回宮的馬車。

    在宋惜白的幾次催促下,馬車一路跑得飛快,比預計更早抵達東華門。

    丁香第一個跳下馬車。

    宋惜白緊接着下了馬車,帶着衆人穿過東華門,朝乾清宮趕去。

    丁香顧不得跟她打招呼,急急忙忙趕往韓王的住處。

    剛到臺階下,得到消息的元慎就快步迎了出來。

    “卿卿!”

    他一把抱住了宋惜白。

    宋惜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伸手摸住了他的手腕,確定他確實沒受傷,這才長長出了口氣。

    “下次可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她擡手拍了拍元慎的胸口。

    元慎牽着她的手往裏走:“好好好,以後不會了,這次其實也沒那麼危險……”

    他低頭,仔細地說起了事先的安排。

    宋惜白靜靜聽着,嘴角帶着笑。

    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拖出兩條長長的影子,緊緊相依,密不可分。

    宋惜白想。

    此後一生,有此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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