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怨種繼母不想努力了 >第七十九章 急着見她
    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府里路上人倒是不少,來往勞作的下人們都在忙碌着。

    柳思元越走越快,要不是經常有下人在身邊路過,他早就跑起來了。

    他身高腿長的,快步就已經很快了,可憐了景玉在後面跟着,只能是不是跑幾步,才能跟得上。

    已經是用晚飯的時候了,各個院子很多下人拎着食盒往回走,路過不免有飯的香氣。

    景玉緊趕慢趕,總算是和柳思元在差不多一個速度上了,“公子……公子啊,您也不用這麼着急。”

    “什麼?”柳思元看向他。

    “就算比平常晚回去一點,也不會有人敢先喫您的飯的……”

    “閉嘴吧你。”柳思元臉又垮了。

    雖然他肚子的確是叫了,雖然那些食盒在路過他的時候,他沒有忍住多聞了幾下,雖然他嚥了咽口水,但是……

    但是他腦子裏想的真的不是飯。

    而是寧鈺。

    這一路不算遠,可也絕對不算是近的,這個距離足夠他想清楚很多事情。

    可唯獨這一件,他真的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種錯亂的感覺。

    眼前,是她大娘子面前撒潑的樣子,和下人沒有任何形象扭打的樣子,扯着嗓門和別人對罵的樣子。

    她被自己氣得說不上話,她笑着迎上來假裝關心自己的樣子,她大快朵頤美滋滋的樣子,她高興的時候笑得像只大鵝的樣子。

    她敢說敢做、敢愛敢恨、甚至敢胡作非爲的樣子。

    還有,她拼盡全力保住自己的樣子。

    這些狼狽的、不堪的、明媚的、張揚的、有趣的、無賴的、愚笨的、機敏的……

    都是她,可是……

    當柳思元看向那篇鬼畫符一樣的作業的時候,他開始是不屑的,以爲不過是照貓畫虎,臨摹了自己的字跡罷了。

    可是當他不過快速掃了一段之後,他感覺整個人都是割裂的。

    那樣的文采,那樣縝密而細緻的邏輯,穩打穩紮的論述,怎麼也對應不上會是她。

    怎麼可能是她呢?!她從前不過是個在旁人面前賣弄詩詞的小姑娘家家罷了,怎麼會有那樣深的心思,寫出這樣的文字?!

    想到這裏,柳思元氣得就要吐血!

    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

    自己隱忍這麼多年,竟然全毀了!她不過是用了一張紙,就把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

    如此,誰還會相信他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

    大娘子不會放過他的,當初她就沒有放過他的母親,對她步步緊逼,如今又怎麼可能放過一個如此有危險的自己?!

    寧鈺……她既然有腦子寫出那樣的文字,怎麼就沒腦子考慮考慮這些?

    “公子,您彆着急,別生氣,飯一定會給您留的……”

    “你閉嘴!”

    柳思元狠狠瞪了景玉一眼,滿腔的怒氣找不到釋放的地方,他只能強壓着,又壓了回去。

    “咣噹!”

    柳思元一腳踹開了院門,大步走進去,院子裏勞作的女婢和小廝一時間瑟瑟發抖,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柳思元幾步到了房前,大步流星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他看見寧鈺正俯身弄着桌子上的飯菜,小心翼翼地將食盒裏的飯菜一樣樣拿起來,親力親爲,身邊也沒有人伺候,看上去很專注。

    房間裏點着香爐,有種淡淡的香氣縈繞,她的身影看着有些瘦弱。

    原本在路上的時候,柳思元已經在腦海裏幻想了無數次場景,自己會怎樣對寧鈺。

    比如,上去摁住她就是一頓罵。

    比如,朝着她全是水的腦袋給一棍子。

    可見她如此的樣子,柳思元淺淺吸了一口氣,緩緩呼了出來。

    他沒有吱聲,而是悄無聲息走到了寧鈺身後,她背對着自己正忙,柳思元擡手,猶豫了一下,只用手指敲了敲的腦袋。

    “啊?”她回頭看過來,“柳公子?!柳公子,您回來了。”她慌慌張張俯身,趕緊給柳思元行禮。

    “怎麼是你?!四月?!”柳思元猛然退後了一步,手立馬放下,又別在了身後,反正就是渾身不得勁。

    “是,是奴婢。”

    “你怎麼還在這?誰讓你進我屋裏了?!”柳思元冷聲問道。

    “回公子的話,玉小娘說,估摸着公子您快回來了,就讓奴婢來這裏將飯菜整理好。”

    “她讓你來我屋裏?整理飯菜?!”柳思元一下子被點着了,怒氣幾乎不可遏制。

    “是……是的公子,公子息怒,公子要是生氣,奴婢退下就是了……”

    “知道還不快滾?!滾出去!”

    四月慌慌張張起身往外走,幾步沒有站穩摔在地上,又趕緊爬起來往外走,腿都發軟了。

    “公子,這四月雖然是個奴僕,但也是個姑娘,您看看您把她嚇得。”

    “你昨晚上一碗粥喫完了跟死豬一樣,你知道什麼……”柳思元瞪了景玉一眼,轉身看了看桌子上的飯菜。

    肚子又開始不爭氣地叫了,但是柳思元沒有心思喫喝,他轉身就往寧鈺的房間去。

    “哎公子,公子等等我。”景玉在後面追,臨走眼神還盯在飯菜上,口水更是嚥了又咽。

    “喲,思元你回來了呀?怎麼這就過來了?我剛讓人給你把飯菜布好,原來以爲你會喫完飯再過來呢。”

    寧鈺說着擡眼,看見柳思元的表情完全是出人意外。

    柳思元看着寧鈺一副捉摸不透的樣子的輕笑了一聲:“寧鈺,你不會是在等着我來誇讚你的吧?”

    “哎喲,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寧鈺笑着說道。

    “我客氣你……我客氣什麼?!”柳思元費了好大勁才把髒話嚥了回去,“你能不能不要自以爲是?!你覺得你很聰明是吧?!”

    “雙重否定表肯定,單手句末有問號,所以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能自以……”

    “我說的是能不能!不是不能!!”柳思元看着寧鈺鼻子都要氣歪了。

    “哎呀,你怎麼還生氣上了,怎麼了?不是挺好的嘛?”

    “好?”

    “是啊,你就別演戲了,我都聽說了,莊先生最後將你的作業拿了出來,他們都對你各種誇獎呢,你不用感激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感激你?寧鈺你能不能用你的破爛腦子去琢磨你自己的事情?你爲什麼非要來管我?爲什麼非要來折磨我?!”

    “折磨?我沒有……我這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那也得問問我有沒有覺得好!你管好你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好嗎?你自己的腦子自己用都不夠!

    你的日子過明白了嗎?你去給我做這些混賬事情的時候,能不能弄你自己的?你自己過的很好嗎?你還不是在這裏給人……”

    “給人做妾是嗎?”寧鈺退後了一步,冷了眸子問道。

    “……”柳思元一愣,喘了口氣指着自己的房間說道:“她,那個四月,怎麼還在這裏?”

    “怎麼了?”寧鈺臉上已經徹底沒有了笑意,整個人也是生人勿近的冷淡感。

    “什麼叫怎麼了?寧鈺您到底有沒有腦子?!她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她是大娘子的人!她是眼線,你明白嗎?”

    “這有什麼難的,我怎麼會不明白。”寧鈺冷笑。

    “那你還讓她去我屋裏?!讓她侍奉我?!寧鈺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爲什麼要留她?!”

    “因爲她有用。”寧鈺緩緩說着,一字一頓。

    “有用?”

    “而且,她無父無母,沒有根基……”

    “你同情她?你可憐她?我拜託你了寧鈺,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同情心,你同情惡人,只會害了自己。

    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的話,你還給別人弄那些事情幹什麼?!!!”

    “我沒有要害你。”寧鈺道。

    柳思元話在嘴邊卻沒有法說,他能怎麼說呢?和她說說自己深藏多年的祕密?

    還是給她講講,他從小的遭遇已經悟出的道理?那些想活下去的生存法則?

    他沒有法說,也不能說,可他原本好好的一切,卻都因爲她而打破了。

    “你的同情心,你的自以爲是!你!……害,說了你也不懂。”柳思元只能氣得將袖子一甩。

    “那是你的自以爲是,我可以解釋的,給你做的那些功課,是爲了讓先生對你留下一個好印象,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有壓力。

    以後你的功課和作業我都會陪着你做,講給你聽,至於四月,我留她也有我的用途,我……”

    “你講給我聽?你以爲我是在生氣和擔心這個?”柳思元被氣的一陣頭暈。

    “當然不是,其實我是懂你的……”

    “你要是真的懂,就會知道,我柳思元最恨的,就是別人想要替我做主!!

    寧鈺,你越界了!!!”

    柳思元強壓怒氣,轉身就走。

    “哎!柳思元你給我站住!”

    寧鈺追出去,柳思元卻頭也不回,自己房間也沒有去,直接從院子的大門出去,往柳府的西北門去了。

    門口的景玉更是大氣都不敢出,小心翼翼跟在柳思元身後。

    寧鈺看着天色已經擦黑,緩緩低下了頭,兩顆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

    “哎,怎麼回事?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應該安心一切按照預想進行,怎麼還哭了,寧鈺你怎麼回事啊……”

    她輕聲,和自己說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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