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側身讓她進來,“你確定,能立刻解阿凝的毒!”
“是,其實早在那人挾持臣婦時,臣婦便通過嗅覺聞出了所有藥性成分,省卻太醫們的麻煩,臣婦現在可以馬上寫藥方。”
“對,對,你有這樣的本事,朕相信!”皇帝想起霍凝府上她僅憑布料就能聞出所有香料,便深信不疑,將這事交給她沒錯!
皇帝說:“那你快寫方子,朕讓太醫院去準備藥!”
“是。”
梁菀一瘸一拐走到桌邊,拿出宣紙,在上面寫了寫。
片刻,將這藥方交給太醫:“各位大人請過目。”
那些太醫湊到一起,去查驗她藥方的準確。
梁菀揉了揉腿,似乎被霍凝扔的後遺症出現,她這一折騰,惹得她膝間隱隱作痛。
全程,會醫術的權墨洐都未出手,男人冷眼旁觀,彷彿今夜發生一切都與他沒關係。
權墨洐目光在梁菀身上來回打轉,想剛纔霍凝故意當衆人面冷漠模樣。
爲了捉拿那個人,小阿凝演這一出也是拼了。要是這位二夫人但凡對他有點感情,也能在剛纔被傷透了。
權墨洐又想,好在這位侯府夫人守得住本心,看她此時模樣,便知她對霍凝,毫無感情。
這兩人,關係很微妙啊。
有趣。
皇帝清了清帳外的人,讓他們不要都圍在這裏,該睡覺睡覺,等明日在說。
而皇帝還要去審那個抓到的人,便在龍帳內逗留片刻,這纔不放心走了。
太后擡眼看梁菀,見她坐在一旁頻繁揉腿,問道:“你這個丫頭,是受傷了嗎?過來讓哀家看看。”
太后的話,梁菀不得不聽。
卻訝異於太后對她的稱呼變了,叫她時,滿臉帶着慈愛。
她不敢勞太后關心,走過去說:“沒事的,我應是小傷。”
太后很喜歡她,對她也格外仁慈,執意要掀開她褲腿,看裏面傷。
霍凝就躺在她身側。
寬大龍榻上,少年剛纔還如此殺伐果斷,現在就已面色蒼白昏迷不醒。
梁菀將臀部往旁挪了挪,不敢靠的他很近。
而當她裙裳內的褲腿捲起後,太后一看傷口心疼了:“還說沒事,你這個丫頭剛纔忍了那麼久,你看看,裏面都成什麼樣了。”
太后身邊是數名嬤嬤,她揚手,讓她們下去找太醫要個藥膏。
梁菀一看,也是嚇了一跳。她只當輕微擦傷,誰想竟是連皮肉都破了,兩個膝蓋,全都又紅又腫,往外滲着血跡。
她的目光會不小心掃到霍凝,她有些含怯,用手捂着膝蓋不想讓太后關心,嘴上一直說着,這點小傷她會自己處理。
太后笑她,看向霍凝:“你這個丫頭,性子倒是同阿凝一樣倔。”
剛說到這兒,龍榻裏昏迷的少年咳嗽一聲,似醒了。
霍凝嗓間沙啞,睜開緊閉的雙眼,向兩人這邊看。
“阿凝啊。”
太后喚他,擔憂問:“哀家的好孫兒,你如何了?”
”老祖宗……”
霍凝張了脣,這一刻無盡示弱:“讓老祖宗擔心了。”
“不礙事,只要你能好過來就是謝天謝地,這次,還是她救了你啊,等到你好了,可要好好感謝人家。”
太后將話引到梁菀身上,面含笑容。而霍凝慢慢將目光移到梁菀身上,輕輕打量她。
霍凝一眼便看到她沒放下褲角的雙腿。
看到她膝上的痕跡。
少年面色如常,也生疏回道:“謝過二夫人。”
兩人冷靜對話,絲毫沒有之前的曖昧旖旎。
手拿藥膏的嬤嬤掀簾進來,將東西捧給梁菀,說了太醫交代的事項。
太后執意要給她塗,被梁菀阻止,她看到龍帳內換衣的屏風遮擋,便與太后說:“臣婦去那邊自己塗就好。”
太后應允。
吩咐嬤嬤攙她起來。
梁菀轉身到了屏風後,找尋裏面小凳坐下,垂着臉,雖是在塗藥膏,但她所有心思都留在外面。
聽太后與霍凝說話。
“你孃親剛纔來過,害怕你看她不高興,只站了一會便走了,阿凝,有些事該釋懷了,你孃親她,一直等你回去。”
梁菀從那次進宮就知道宣王妃與霍凝關係不好,以致於宣王妃會天真的想用秦韻竹來拉攏霍凝。
她用手挖了一大塊藥膏。
外面,霍凝聲音響起:“老祖宗不用勸我,她是她,我是我,她現在住的是宣王府,不是勤王府。”
“哎,那也是當初你阿父同意的事,在澧朝,這女子改嫁……”
太后想說,真不是個事。
但在霍凝眼中卻火苗跳動,似想到很多事。
霍凝的冷漠,太后看在眼裏,也不多勸,現在他身體重要,更何況,解毒的藥還沒配出來。
正想着,外面響起動靜,幾個太醫端着熬好的藥:“霍將軍,快喝下吧!”
霍凝目光向邊上的屏風看了看。
裏面一直坐的身影被屏風遮擋,只有朦朧的影子可見,他心想她挺會躲,上個藥在裏面不出來。
霍凝道:“這藥是二夫人開的?那只有她最懂藥理,現在本將軍只信她,讓她出來喂。”
梁菀在屏風後自然是聽到他的話。
身子一僵,瞭然的明白,他又開始了。
跪地太醫一愣,看向太后。
太后在霍凝的面上停頓了幾秒,笑道:“阿凝,喝個藥而已,別鬧人家。”
“老祖宗,我怕這婢女笨手笨腳,萬一沒做對什麼,還是讓懂的人來最好。”
太后一想,也對,太醫都說了,這毒兇猛,梁菀親眼看着,會放心些。
太后命人去喊她。
梁菀在屏風後面硬着頭皮應一聲,“我馬上好。”
所有人都等着她。
梁菀將褲腿放下,又垂頭看看身上,並無不妥,她纔出去。
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樣子,霍凝卻還要折騰她。
她往旁邊坐下,端了藥碗看,用湯匙攪動,道:“霍將軍,你得起來喝。”
霍凝是躺在牀上的。
聽她說,他道:“扶我起來。”
邀請就來到她面前。
偏她沒動,側身讓旁邊侍女代勞這個動作。
她的躲避和守禮看在霍凝眼底便是一抹嘲諷。
少年將手臂搭在侍女肩上,毫不避諱與她貼近,硬撐身坐起,侍女把軟枕放在他身後。
霍凝再次看向梁菀,問:“二夫人,可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