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喂,太后身邊的嬤嬤說:“老祖宗,太晚了,你若是還熬着,身體喫不消,奴才還是服侍您回去睡吧。”
太后不想走,想看着霍凝。
但她年紀也畢竟大了。霍凝連忙道:“老祖宗,阿凝已醒,等喝了藥便什麼事沒有,您便嬤嬤話,快回去。”
“等到明日還有狩獵的事,又得早起。”
太后關切問他:“哀家走了,你一人能行?”
“老祖宗,這麼多人伺候我,能出什麼事。況且,不還有二夫人嗎,我相信,她能將我照顧的十分妥帖。”
霍凝刻意加重最後四個字,意味不明。太后看向梁菀,對她,還是很放心。
她叮囑:“那丫頭你就喂他喫完藥再回吧,哀家聽說你住的帳子破了,等會讓她們在給你安排個。”
梁菀點頭謝恩。
恭送太后。
轉瞬,帳子空下,破竹進來,將其他服侍霍凝的侍女趕走,看一眼兩人,不打擾告退。
梁菀手邊的藥汁還是熱的。
霍凝倚身看她,問:“怎麼會在那裏出現?”
她低頭,神情冷漠:“換個帳子而已,我也沒想到這麼倒黴。”
霍凝此刻面色很沉,完全不似平時笑眯眯好商量的模樣,“是侯府的人又爲難你了?你就這麼甘願忍着?不知道反抗?”
她驀然擡頭。
也不知他到底在怪什麼,她怎麼不知反抗了,要不是他,她還不會轉變的這麼快。
現在可好,她夫君對她說的一切,全都沒遵守。
“我換帳子自然有我的道理,這就無需同你說了。”
霍凝冷笑,從她手中拿過藥碗,也不用她喂,一口喝下。
“你這樣,很讓我措手不及。”
說到這兒,梁菀也急了,冷聲質問:“措手不及?那霍將軍下令射殺的時候,有想過與我商量一聲?”
“……”
霍凝初次從她臉上看出冷峭。
兩人的談話一瞬降到冰點。
霍凝悶着氣,喊破竹進來。
隨後,他的屬下便領兩名暗衛走入,梁菀看到那個被安排保護他的暗衛很緊張,揪了揪衣角。
少年威嚴不容挑戰,冷喝:“跪下!”
那名暗衛倏然跪地。
梁菀睜眼看他,問:“你要做什麼?”
“他的職責沒完成,我當然要罰他。”霍凝命令道,“二十軍杖棍,打完自己來報我。”
“是。”
暗衛毫不辯解,全部應下,而這一幕讓梁菀看了有些錯愕。
“他也沒做錯什麼,而是當時情況緊急,他幫着擊殺去了。”
梁菀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治下規矩,但二十軍杖棍,打完可是要死人的。
罰他可以,是不是太重了些?
她的幫辨,讓少年冷勾脣角,一字一句道:“我給他的任務是,讓他看着你,而不是幫忙擊殺。”
“嫂嫂,有時候婦人之仁,是會死人。”
他又在教她。
梁菀啞口無言,眉心一燥,她猛地起身。
他也將藥喝下,她一個有夫之婦,在他這裏逗留也不像話,不如回去。
哪知身後少年給破竹使了眼色,破竹反應迅速,將她一攔,道:“二夫人,世子已將他住的帳子騰出來,今晚你去那裏歇息。”
“爲何?!”梁菀怔住,她和他什麼身份,她去住霍凝營帳,不是明擺兩人有關係!
破竹不需她說那麼多。
瞬間點了她的穴,讓她閉嘴,問霍凝:“那屬下這就將二夫人送過去?”
“嗯。”霍凝點頭,讓他趁着夜色,快去快回。
她剛纔擔心的那些,他早都替她想好。他現在在皇帝龍帳裏,他那個帳子空着也是空着。
他想個說辭,派人與太后和皇帝那邊說一下,不會有什麼問題。
今晚的事,都在他掌控之中,唯一意外的,便是她的挾持。
霍凝又變得很沉着,細細思量所有事。
過了片刻,他感到藥效開始起作用,看了眼手臂包好的傷口,喊道:“來人,扶我去面見聖上!”
……
梁菀是被破竹架着送回霍凝營帳,破竹不敢碰觸她,只捏着她一隻手,似扶病人一般。一到營帳,破竹便解了她穴道。
她左右一瞧,到處都是霍凝的東西,這叫收拾妥當?
她不想在這裏待。
要走,被破竹攔住,說:“夫人剛纔也聽到世子怎麼罰人,就不要給屬下找麻煩,如果你今晚走了,屬下的刑罰只會更重。”
拿這個威脅她,她咬緊牙,反問:“我今晚住在這兒,明日要我怎麼出去?”
破竹道:“夫人大可不用擔心,世子自然是將一切都安排好。”
她垂下眼。
對今晚發生的事,她一知半解,更不知霍凝在密謀什麼,她僅憑眼睛看到的事,猜測霍凝大費周章派人護她,又將她放在他帳內,應是還有事情所圖。
她問:“你家世子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破竹:“夫人,還是那句話,世子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善意,你只要好好聽他話就行。”
好好聽話?她撇嘴,當她寵物嗎?
破竹抱拳離開。
她坐在帳裏發呆,想剛纔與霍凝的對話,想這事之前,霍凝做的每一件事。
在宮裏時,霍凝那夜而來說要和她合作,要利用她的才能來做些事。
那麼有沒有可能,梁菀已很早入局,被他利用,成爲他的棋子。
“嫡母!嫡母你在哪兒?”
秦韻竹聲音響起,梁菀一瘸一拐來到帳外,迴應她。
秦韻竹看她從霍凝帳子出來,有些奇怪,但卻沒問,小跑兩步,來到她面前。
“嫡母!我怕你身上有傷夜裏不方便,便決定,今晚和你睡。”
秦韻竹笑,扯着她手讓她跟自己回她的營帳。
梁菀拒絕她,爲了破竹,她還是決定今晚就住在這裏,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讓秦韻竹回去。
小姑娘不想,與她在營帳外拉扯起來。
兩人正說話。
此時,她原本住的營帳竟有幾個人走出。夜黑風高的,那幾人身着道士服,鬼鬼祟祟,看起來可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