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從車上下來的竟是滿面春風的秦韻竹。她一身鵝黃色裙裳,容顏俏麗多姿,一瞧就是玩野了。
送她下車的是阿漠寒。
兩人本都含着笑意,然當秦韻竹一轉身看見梁菀,瞬間心虛起來,忙和阿漠寒分開距離,低頭站着。
梁菀的臉色怎能好,這麼晚,秦韻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與陌生男子剛玩鬧歸來,這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還要不要。
侯府正門,梁菀緊盯着秦韻竹,冷聲說:“跟我進去。”
“哦。”
秦韻竹回身與阿漠寒擠眉弄眼,高大威猛的男人臉帶寵溺,讓她快進去,可他那雙眼卻在暗夜中盯着梁菀。
旁邊的霍凝自然看見這一幕。
他打了響指,阿漠寒向他看來,爽朗的笑了,目送秦韻竹回府,他才向旁走去找霍凝。
男人間問候很簡單,阿漠寒與霍凝稍一碰拳,道:“本來是想偷偷送秦小姐回府,不想被秦夫人抓個正着,哎,還不知她回去受不受罰。”
聽着,阿漠寒十分關心秦韻竹。
霍凝冷嗤一笑,“你如果怕她受罰,早就該將她送回來,而不是一玩這麼晚。”
這話,讓阿漠寒面容一僵,解釋道:“都怪我,本是說帶她去打馬,未注意時間。”
霍凝勾脣輕笑。
未回答他的話,他恣意的揉捏肩背,“要入府喝一杯?”
“不了,阿凝,我讓碩吉給你送的帖子你收到了?等那日你來我塔漠驛館再聚,到那時我定爲你備上好酒好菜,我們喝個痛快。”
“好,一言爲定。”
霍凝拱手送阿漠寒走。
然他的目光卻在微涼的夜空停了很久,想到上世發生的事來。
其實阿漠寒和秦韻竹在上世就有糾纏,只是比這世要晚。那時阿漠寒雖心中覬覦梁菀,但他對秦韻竹也一直表示好感,後來秦韻竹及笄那日阿漠寒委託他人給她送了一套十分昂貴的騎馬服,一下俘獲小姑娘的芳心。
上世秦韻竹與梁菀的關係很差,梁菀在侯府受盡迫害,秦韻竹看不上她,便與侯府其他人一樣欺辱她,以致於後來她知道阿漠寒對梁菀的心思,妒意上頭成了收割梁菀這根稻草的鐮刀。
可以說,現在定國侯府的每個人都沾了上世梁菀的血,霍凝對他們態度惡劣,實是情有可原。
可這些,他都不能跟梁菀說。這世,他唯有好好看着她,不讓她重蹈覆轍,不讓她受人迫害,其他的,他也管不了那麼多。
另一邊,侯府內,梁菀一路沉默,讓秦韻竹跟着。
小姑娘小心翼翼去瞧她面容,心知自己錯了,一路都在嫡母嫡母的喊,她想讓她高興一些,可是好像不起作用。
秦修文從他房中出來,見梁菀讓秦韻竹跟她去西廂房,秦修文有點疑惑,也跟了去。
一入房中,梁菀冷冷回身,問:“你之前和我怎麼保證的?”
秦韻竹怔住,看着自己指甲:“嫡母,我說的話沒忘,我就是同他出去玩了玩,什麼也沒做。”
“玩?你尚未出閣,就與他在外一待漏夜不歸,這像什麼話?”
“還有下次?”
梁菀心中那火蹭的上來。她之前從不管她,一是那時她和秦韻竹關係不熱絡,二是,她覺得自己身爲續絃,這與繼女相處的尺度要把握。
秦豐然未死之前,管教秦韻竹的事都是他親自來。梁菀那時頂多在旁默不作聲看着,等小姑娘走後她與秦豐然說幾句好話。
而現在。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與秦韻竹的關係有了牽扯,經過之前的幾次事情,小姑娘愛黏她,對她也格外聽從。
梁菀便拿出嫡母的氣度來,想讓她好。
她轉身往凳上一坐,想喝水,手還沒碰到茶壺,秦修文恭敬上前,親自爲她斟茶。
雙手拿杯,“嫡母請息怒。”
他當兄長的,也對秦韻竹做的事不認同,但她畢竟是他妹妹,秦修文尚寵着。
“韻竹的事我會教育她,嫡母,您這些日子都在忙皇室的事,就不要爲這些費心,儘早歇息吧。”
秦修文的話溫和有禮,一時讓梁菀去了大半火氣。
秦韻竹衝她哥做了鬼臉,也湊到梁菀身邊撒嬌:“嫡母…我知道你爲我好,我呢,還是那句話,我這輩子是不想成婚的,但也不妨礙我與人交好,他堂堂塔漠皇子,邀請我去,我哪有不去之禮?你說是不是?”
秦韻竹攬住她手臂搖了搖:“反正出去喫喝都不用我花錢,對了,你知道我今日見到什麼嗎,汗血寶馬!他帶我去了一個好大的莊園,那裏養的馬各個都是良駒,是在長安都很少見到的品類!”
秦韻竹說起這些事來滿眼散着光芒,眉飛色舞。梁菀緊抿脣角,對她格外擔心。
她尚未及笄,見識淺薄,最易被人欺騙利用,而她自第一眼見阿漠寒,便不看好。
異族男子,其內心到底是什麼深度,誰也不知,萬一以後她受了傷……
梁菀輕嘆,“你只要保持清醒就好,萬不可泥足深陷。”
“放心吧,嫡母。”秦韻竹將頭去蹭她,這才發現她穿的是一件男裝,她好奇看,仰頭問:“嫡母這幾日案子辦的如何,有什麼收穫嗎?嫡母這身男裝布料絕佳,是從哪裏得的,你穿真好看……”
秦韻竹的手在她腿間輕撫,揉搓着布料,梁菀忽地想到霍凝,阻止道:“不要亂碰,這是我問權相借的,還要還他。”
“權相?嫡母今日去了他府上?”小姑娘對她在外的事充滿好奇,總想讓她給她講講案子,可皇家案子不能透露太多,她不能說。
而此時,秦修文說話了。
他道:“我聽聞權相學識淵博,他府上一直有門生來往。嫡母,我秋試在即,您能否與他說一說,我想與他請教一些問題。”
秦修文輕易不求她。
梁菀想起她與權墨洐交情,根本算不上好。但秦修文所求合理,她也不應不幫。
一想過不了幾日就要辦開棺的事,那時權墨洐應會到場,她可以與他說。
不過......這事她得躲着點霍凝,不能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