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晃動幾許,外面響起小廝的喊:“抱歉世子,好像是有什麼擋道了!”
霍凝睜開養神的眼,看向梁菀,“怎麼了?”
“沒事。”
她嘴上這樣說,但身子更往下彎了彎,背脊無力的靠向車壁,在忍耐着。
霍凝倏然傾身靠向她,彎了膝蓋,蹲身與她平視:“到底怎麼了?!”
“…肚子疼。”
梁菀含着怯意說,擡手阻擋他的靠近,“你坐着去。”
霍凝對她這清冷的態度早就熟悉了,冷嗤一聲,也聽她話,重新坐回位上。
什麼肚子疼,他一個男子怎麼知道是因爲什麼,便雙手環胸睨她:“你是醫者怎麼不給自己治一治?一個小小的肚痛,應難不倒你。”
梁菀因爲月事,懶得說話,也懶得與他狡辯。
頭始終耷着,她敷衍的‘嗯’了一聲,雙手輕輕壓着肚子。
霍凝把她一切都看在眼裏,望着車子再次啓動,不再說話。
兩人再次來到舞弄巷,時隔幾天,花扇這裏便像變了個樣,屋內整潔了,氣味也好聞了,花扇打扮的乾淨利索,一瞧兩人來到,滿臉喜色來迎。
霍凝坐在蒲團上,正喝花扇給兩人煮的茶。
他將這幾日查證的結果與花扇說,女子眼中頃刻飽含淚水問:“霍大人…這麼說我兄長他平反,指日可待?”
“一切等明日開棺在說,梁大人發現那兩名女子的死狀,所以你該感謝她。”
經霍凝提醒,花扇立刻要給梁菀磕頭,梁菀忍着腹中疼痛,聲音虛軟的說:“沒事,你不用行此大禮。”
女人最懂女人,花扇看出梁菀不對勁,問了她一句,可有霍凝在,梁菀不便細說。
女子月事這種,哪能隨便開口議論,都是能遮就遮。
霍凝一直在耳邊說話,她沒心思聽,因爲身體原因,總是走神,眼睛直直的,落在某一處就不動了。
“霍大人,梁大人,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花扇忽然垂下頭面色猶豫,心在猶豫,想聽兩人意見。
霍凝道:“有什麼就直說,不用藏着。”
“是這樣的,我這幾日整理舊物,發現之前哥哥給過我一個地契,那紙就夾在一本書的隔層裏,我是真沒發現。”
花扇說着從袖中拿出,遞給霍凝。
少年將身往梁菀這邊一偏,打開和她一起看。
這地契的紙張早已發黃,標頭的印戳還是澧朝皇帝剛承位時的年號,梁菀瞄了眼當中字跡,上面寫的內容十分規範。
一瞧就知是官家發佈的正經契約。
只是,當她再仔細看內容時,其中的一行字讓兩人都震驚了。
“這不是公主府後方的那塊地嗎?”
梁菀問,霍凝點頭,再細細看,“這行字上寫了贈契,應是長公主贈給駙馬的。”
“那駙馬爲何會將這個給花扇?”
兩人同時都有疑問,霍凝再問花扇:“你能想起這個是駙馬何時給你的?”
“我當時還問過他怎麼放我這裏,哥哥說,他往後會經常來找我,手邊總要放幾本書,好供他閒暇時看。”
“其他那幾本你都找了?”
“嗯,都沒有,就是這本夾了張這個,我一看便覺疑惑,心想一定要等兩位大人來給你們看一看。”
兩人陷入沉思。
片刻,霍凝起身說:“要想知道駙馬爲何放這個,便要去那裏看一看,花扇姑娘,我們先告辭。”
少年大步流星,卻是未等她。
梁菀捂着小腹,擰眉跟上,然她上了馬車後,又見少年返回去找花扇。
身姿靠近,似是在詢問什麼。
梁菀瞧見花扇向她這裏看來,眼角含笑,貼耳與霍凝說了一會。
隨後兩人像趕場一般,馬不停蹄趕往霍凝宅子。
他住的這塊地方,原本就是長公主府,而地契上寫的地方,正好是歸屬長公主府的一片荒地園子。
據說在很早前是長公主專門開闢想用來種花開墾,後來長公主命人撒了種子進去,卻遲遲未能結出什麼果實,下人們說這片地應是土壤不好,長公主才放棄了。
所以這樣的一片地,能隱藏什麼?
霍凝從府中叫了許多人來,打開後面園子的鎖頭,一行人便闖進去。
漫眼都是荒草。
梁菀走的慢,在最後面。霍凝的那些侍衛們各個身強體壯,拿着長劍砍掉荒草,慢慢闢出一條道來。
“到處搜一搜,將覺得可疑的報給我。”少年吩咐那些侍衛,目鎖前方,他在某一處站了站,回頭瞧梁菀。
倏然,他將手中一個東西扔給她。
梁菀一驚,看落到手中的一個滾燙的小手爐,不解地看他。
少年滿臉傲嬌:“聽說這個能鎮痛,拿着。”
梁菀滿臉問號,又覺得他一個男人,從哪裏聽說的——
驀地,她想起剛纔臨走時他與花扇的竊竊私語。
她垂眼,手指緊緊捏着手爐邊緣,想收下的,可她又想起那件月白男袍。
他與權相妹妹的關係,她不能視而不見。
只一瞬,梁菀又將那手爐還給他,聲音淡淡:“多謝將軍好意,這個對我不管用。”
“梁菀,你不要?”霍凝揚了音。
她搖頭。
“好,那就這樣!”少年似也氣了,將手爐往旁一扔,直接甩到雜草中。
而這一甩,好似帶着天邊的風也動了,四周雜草晃動,讓梁菀聞到一股味道。
“跟我來。”
她突然低聲與霍凝說。
少年不明所以,卻也隨着她走,兩人走了一斷路,站定在一處。
梁菀看了眼旁邊雜草,與侍衛說:“把這裏的草除一除。”
那些侍衛聽命行事,不一會就將這處弄乾淨,而霍凝再次不解看她,問:“這裏有什麼特別?”
“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