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婢每日都會幫她擦身活動手腳,怕她在牀上躺的太久會對四肢不好,她還命山雞日日跑外面買補身的烏雞回來燉。
梁菀無法進食,四條便耐心的一口口喂她,每日守在她牀頭講好玩的事,貪心的希望梁菀能聽見。
隔壁侯府早已凋零,自上次皇帝下旨將定國侯府歸於平民,這麼好的宅子也便不歸侯府住了,四條與她講着,說侯府老夫人從大獄裏出來後就終日罵罵咧咧,埋怨沒人管她。
如今侯府日子過的好也就是大房,本來江侍郎看侯府倒了,要江寧與秦豐毅和離回家,江寧不幹,現在的她與秦豐然在外分府住,秦豐毅依據自己性子找了個賬房的活,每月也能領的固定月俸,過的很知足。
而秦豐燁,告倒趙靜舒後便大受打擊,將自己關在屋裏不出來,每天老夫人不僅要伺候秦錢還要管自己小兒子,在街上拋頭露面,爲了一點生計到處奔走。
四條講着這些與梁菀說:“夫人,如今你該消氣了吧,他們當年那麼對你,現在也都是報應。”
“夫人,您什麼時候醒醒啊,您別在睡了。”
四條說着又眼中含淚,她擦拭掉淚水,婢子端起涼好的白粥,“該喫飯了,奴婢扶您起身。”
話落,那外面突然傳來山雞的歡呼:“世子!世子回來了!”
哐噹一聲,四條的碗跌落在地。
......
霍凝一身風霜的走進來,看見梁菀還在牀上昏睡,他忙命人將他帶來的草藥煮了。
四條太激動,親自接了草藥去做,臨走時將門關上,給兩人留單獨相處的時間。
霍凝忽地覺得自己很髒,垂頭看身上,他因來的太急,一路上跑壞了三匹馬,要不是有身邊幾個兵士護着,想他到長安都難。
少年站在離梁菀不遠的地方,猛地拍打身上灰塵,擡起手臂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他怕,自己太過邋遢,讓梁菀嫌棄。
她在他心裏一直如玉蘭般高潔,每次與她靠近時梁菀身上都會散發着淡淡冷香,令他沉迷。
霍凝在門口弄了好長時間,直到他聞着自己也香了,才向她走來,他握住梁菀的雙手,嗓間哽咽喊她:
“菀菀。”
“我回來了,菀菀。”
梁菀的面容很平靜,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霍凝俯身將她抱起,在懷中輕哄:“怎麼還在睡呢?我都走了多久了?你這樣可是要讓我打你屁股嗯?”
“菀菀,我知道你定是在怪我,怪我爲何要抓你師父,你不願面對我是不是?你因爲顧鬱連眼睛都不睜。”
“可是,我有我的立場,我那日即使將你師父入了牢獄,也不會對他怎樣的,你要相信我。”
少年與她綿綿不休地講着,用手去碰她的臉龐,捏着好像都瘦了,他心中一痛,心想等那幾個奴才來了他要說說他們。
是怎麼照顧夫人的。
霍凝一直陪着她,卻未管自己身上的傷,等了幾許,四條端着藥碗趕緊過來,霍凝試了試燙度,又是捏開梁菀的嘴,將藥一點點灌進去。
直到這刻,他的心才全部放心。霍凝命四條下去,他便脫了衣抱她上牀休息。
外面的光線由明轉暗,他的寢房一直沒人打擾,此刻除了兩人交錯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梁菀的手指動了動。
很輕,霍凝還在睡,並不知道。
她纖長的睫羽晃動,宛如蝶翼展翅,鳳凰涅槃。
梁菀的薄透的眼皮緩緩睜開,雙眼無焦地盯着帳頂看了很久,隨後纔將頭轉過。
少年的側顏在她旁邊。
少年此刻穿着單薄的中衣,衣襟大敞,露在被衾外的身軀纏着厚厚繃帶,到處都是傷。
彷彿她不在的時候與人打了一架那般。
梁菀怔了片刻,在他懷中翻身,她小女人地面對他,共蓋一層被子的裏面,她用腳丫碰了碰他。
少年只擰了雙眉。
梁菀此時像個小兔子,將頭往他臂膀一靠,她閉上眼感受這刻兩人的親暱,手指卻在少年身上惹火。
“霍凝....阿凝......”
她貼在他耳邊吹氣,想少年爲何還不醒,她又想了別的搗亂方式。
她貼身過來,在霍凝的鼻樑與脣上游走,她笨拙的去親他,白淨的手指蜷縮一團。
這次,終於讓身邊的人醒了。
霍凝在夢中回吻,兩人纏綿交錯,梁菀被摁着不動,少年翻身睜眼,看到他懷中的女子正對他笑。
霍凝只以爲是夢中情景,他揉揉眼,再看梁菀,她主動地又去親他,柔美的嗔道:“你去了哪裏,我等你好久了。”
“你......”
“阿凝,喜歡我這樣嗎?”梁菀的轉變讓霍凝滿臉疑問,他只覺眼前人是她又不是她。
在他的認知裏梁菀內斂,懂禮,是從不會這般外放,隨心。
然而嬌軀在懷,他早被勾的七葷八素,哪裏還顧的上細想。
梁菀主動勾住他脖頸,讓他靠向自己,她笑容滿面的與他說,“怎麼,爲何傻了?你不喜歡我嗎?”
“喜歡。”
少年吞嚥了口水。
女子繼續勾他,“那,爲何還不親我?”
霍凝再不顧所有,傾身吻上去。
口津互換。
懷中嬌媚的人兒發出滿意的聲音,兩人裹緊了被衾,將對方裹挾。
少年心中喜悅異常,想到自己過去做的一切終於得到這樣的結果,他再不顧所有。
“菀菀。”
他在親暱中呢喃。
女子與他笑、鬧,一切都是那麼真實,直到風雨驟停,霍凝纔開始細想不對勁。
他摟着梁菀問,“你...還記得顧鬱的事嗎?”
“師父?他不是在外面遊歷嗎?怎麼了?”當梁菀說出這話後,少年猛地一怔,“你...失憶了?”
“沒有。”梁菀撐身看他,“你與我的事我都記得清楚,阿凝,是怎麼?爲何你會問起我師父?”
“可是嫂嫂你...你的性子......”
他擰眉看她,對她突然從內斂轉向外放,一時不太適應。
“噗嗤。”梁菀低低笑了。
她好看的眼笑彎了,與他說道:“其實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裝,我本來的性子就是這樣,只是如今想通了,想愛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