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知道憐妃在皇帝心中份量,這事聽起來很荒繆,但只有憐妃辦纔不會讓皇帝煩,並且還能穩住皇帝情緒。
本就對梁菀與他在一起的事而氣的病犯了,如果霍凝親自去,必然會被皇帝再打出來。
憐妃溫聲軟語,這枕邊風的功力不小,她在宮中多年也熟悉皇帝每一個神情,隨時可以應變。
而第二件,是兩人從鎮國公府出來時,霍凝單獨與老國公說的話。
今日梁菀這番舉動已讓國公府上下對她心存感激,霍凝沒直接點出她如今處境不好,而是提了一句,說他是冒着違抗聖上的聖旨將人從御國寺拉過來的。
老國公在朝堂多年,話中意思一聽便懂。當即與霍凝保證,說梁菀救了他兒子的側室,還幫他揪出府中內應,這情意他定會還的。
皇上那邊,他會替梁菀求情。
故而霍凝不擔心,事到如今,他已想明白很多事,故而他也想開了,不過等着就是,梁菀被軟禁也不是一件壞事。
塔漠那邊還對她虎視眈眈,還有那個在暗中的重生之人,他也要抽出心神對付他。
梁菀這邊,他便乖乖等着她冬至日出來。
到那時,許是他這邊也有收穫。
“阿凝,便叫它烏雲雪吧,你瞧他身上毛色有黑有白,陰霾總會過去,大雪一落,四時都清。”
梁菀突然舉起小貓衝他笑,霍凝心道,果然是比他會起名字啊。
少年接過貓兒,再次裝進籠子:“好,菀菀說的,我沒意見。”
“這小畜生我替你養到冬至。”
少年說出豪言,便帶梁菀走入御國寺。兩人也十分有默契,她乖乖進去,霍凝在外關門。
通過那面小窗,霍凝與她叮囑:“我會再來看你,記得想我。”
“好。”
梁菀目送他離開。
直到人影消失不見,她才默默轉身,望着一如既往沉默的暗室,她坐回書案前,繼續看佛經。
倏地,她的頭難受了一下。
好似有什麼要跑出來,她捂住頭難受的揉捏太陽穴,之前在城南大營圍帳做的那個夢,又十分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
梁菀不知怎麼,默默喊了秦豐然名字。
霍凝帶了小貓回將軍府,破竹與四條在府中跑出來,不明緣由地看他怎麼出去一趟又帶回來一個畜生。
那隻他喂的棘珍鳥也好似有感覺的在籠子裏亂動,它似乎預料到自己身份地位受阻,鳥兒在籠裏撲騰,從不開屏的它竟會面向霍凝開屏。
少年譏諷地扯脣:“有危機?晚了。瞧這是你妹妹。”
霍凝將籠子往棘珍鳥眼前一放,又加了一句:“你孃親的新寵,她還給它取了一個極好聽的名字,不像你如此不登大雅之堂。”
少年挑釁一隻珍禽的本事,也是到了讓人哭笑不得的地步。
棘珍鳥瞪着籠子裏那隻小奶貓,衝霍凝吐了一口口水。
霍凝臉色大變,幸好他躲的快,否則便被這傢伙弄死了。
“哈哈哈哈哈。”
身後四條笑的好大聲,一點沒有奴婢樣。
霍凝擰眉回頭,將奶貓往四條懷裏一扔,“給它洗個澡,再弄點喫的。”
少年牙齒咬的咯吱響,心中想着:逆子。
妥妥的逆子。
澧朝皇宮。
鎮國公府滿府的人跪在政殿外,由老國公帶着向皇上請願。
皇帝也弄明白到底什麼事了。早在寢宮裏憐妃已與他說過,皇帝心裏雖對霍凝有怨言,但最後被憐妃說的寬了心。
而第二日國公府的人都來了,皇帝這氣性消了許多。
招了人進來,讓他們進言。
老國公講了昨日梁菀與霍凝做的事,向來謹慎的老國公鮮少有誇大的時候,這次爲了梁菀,他卻是誇大言辭了。
將梁菀做的事都說了一遍,老國公跪地說:“聖上,老朽早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這些年也看過不少的有識之才,昭寧公主的確是一心爲澧朝着想,老朽心想年事已高,便有了卸甲安詳晚年的想法,不過這次我國公府全府都想爲昭寧公主求個旨意,望聖上日後千萬不要辜負她。”
“公主的所作所爲,是對的起太后賜她的昭寧二字啊。”
有老國公求情,皇帝心裏也有些糾結,他不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昏君,皇帝想到他這次犯病,如果不是梁菀之前在宮裏萬事準備,遺留了他的病錄,那麼還不能那麼快讓他甦醒。
太后與他,對梁菀本就是喜愛,若沒有她與霍凝的事,皇帝真的打心眼將梁菀當義妹。
偏偏,她與誰有情不好,要和霍凝。
皇帝想到霍凝的母親,想到她從那次在政殿被霍凝傷了後便日日垂淚。
又想到他父親,他那個早死的皇弟,要怎麼給他交代啊。
正踟躕間,外面太監又進來說,霍凝已將衣衫脫去,自請去宮中懲戒所,領板子了。
老國公一聽加重語氣:“聖上!霍將軍盡心盡力爲了案子,他沒錯啊。”
“罷了!你扶朕去懲戒所,去看看。”皇帝指了那個太監,心裏也着急,要出殿。
而國公府一家,也隨皇帝往懲戒所趕。
霍凝的主意多,他計謀的最後一環,便是這個懲戒所。他知道皇帝心裏還是念着他,要想讓他接納梁菀,還是得從情感上來。
少年今兒一早便得知老國公進宮,立刻馬不停蹄地往宮裏趕,他沒先去政殿,先來了懲戒所。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
少年早已赤着上身躺在凳上等着,等身邊破竹說一句,皇上向這邊來了,霍凝忙乎的趕緊命兩旁宮人舉板子,往他身上打!
恰好,皇帝聞訊趕來,便聽見少年低悶的聲音,疼的。
裏面板子已打了不知多少時候,皇上面色大變,隨內侍入內,正巧看見少年屁股上已見了血,哀聲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