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凜身下車,與少女四目一撞,有些意外。
秦韻竹提着裙裳便向他走來。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問:“我嫡母最近都與你在一起?”
霍凝眉目高擰,問:“你找她?”
“我今日去軍營看哥哥,哥哥和我說嫡母前些日子和你去營中查投毒案,後來便再不出現,我擔心,便想來問問你。”
秦韻竹沒好氣哼了一聲:“你沒虧待她吧?”
霍凝勾脣笑起,想起他之前做的決定,這世因爲梁菀他也想管一管秦韻竹,徹底不讓她與阿漠寒再有瓜葛。
便轉移話題問:“你及笄日快到了是不是?”
秦韻竹:“是,你問這個幹嘛?”
“先祝你生辰快樂。”霍凝面色蒼白,莫名這樣一說惹秦韻竹心中警鈴大作,“你幹嘛如此客氣?莫不是還對我惦記着?”
霍凝笑:“你放心,絕沒有的事。不過,”他話音一轉,“我那日和你嫡母上街,倒是見到你爹爲你安排的那個姻親了。”
秦韻竹瞪大眼睛。
霍凝繼續說:“那家人在長安有套老宅,位置,應該在匯豐大街那邊,姓梁,那少年與你差不多年歲,你嫡母喚他經岫。”
霍凝刻意透露消息給她,便是想讓秦韻竹自己去找。照這少女脾性,肯定憋不住,不用梁菀引見許是就會想方設法去見。
秦韻竹垂眼沉思了片刻。
霍凝繼續慫恿,“你可以女扮男裝裝成他家下人去瞧瞧。”
“我來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就是好長未見嫡母,有些想她,如果她近來很忙,那你和她說一聲,我來過。”小姑娘撇着嘴,對霍凝的態度轉變很大。少年心中惦記着梁菀,便道:“好,我會代爲轉達。”
“霍凝!”秦韻竹揚了揚頭:“你也沒那麼討厭,往後我們和平共處吧。”
這算是一個破冰。
霍凝展開笑容,與秦韻竹道好。
他回到府中,便着手給霍宴齊回信。他前往薊州也有段時日,先不說平叛怎樣,他給霍凝來信請示,若霍凝一直當沒看見,那薊州叛黨的事便是他的不對。
這樣等霍宴齊上奏皇帝,他也不好開脫。
只是霍宴齊想問他要虎符,他是決不能給,他凝神想了片刻,勾脣在紙上寫道:兄長平叛辛勞,我因身受重傷無法前往相幫,但我軍中正好有一人熟悉薊州地形,我已派他帶上一千鐵騎去支援兄長,望兄長早歸。
霍凝隻字不提兵符的事,四兩撥千金的隨便指派了一個將領,供霍宴齊用。
信寫好,他命破竹速速派人送往薊州,又去辦另一件事。
霍凝拿着他描繪下的那畫像的手鍊圖案去了趟宮裏。
他沒找皇帝與太后,而是去找了憐妃。
將描摹的圖案遞上。
憐妃很喫驚,他會主動來問長公主的事。憐妃垂眼看圖案,努力從記憶中尋找,半晌搖頭:“本宮不記得長公主曾經有這種款式的手飾。”
霍凝問:“娘娘,你再仔細想想。”
“這樣,本宮替你找一人來,她在宮中待了小半輩子,她應是最清楚的。”
憐妃喚宮侍來,將在宮裏待的一位奶孃叫來。
老婦原是在子嗣所幹活,後來年長退下,便一直在憐妃宮裏侍弄花草,被憐妃叫來後,老婦跪地行禮。
老婦辨認了會兒,如憐妃一樣搖頭:“回娘娘話,長公主殿下是不會佩戴這般寶石多的飾物,老奴很肯定,這不是長公主的物品。”
聽到這兒,霍凝震驚。
若老婦的話是對的,那他母親當年在他父親那裏看到的那幅畫又是誰?
他立刻追問:“嬤嬤能辨認出這種手飾是宮中物嗎?”
“世子,您瞧這手鍊上共鑲綴了七種寶石,除卻咱們澧朝常年的翡翠琉璃等物,另幾種都不太像澧朝工藝所制,特別是這個,這種貓眼石...世子應是在北漠常年。”
經老婦提醒,霍凝也再次看了畫裏,是啊,這麼明顯的寶石,他怎麼沒看見呢?
“所以嬤嬤的意思,此物更像是非我澧朝的東西?”
“沒錯。”
霍凝又是一驚。
他追查了這麼久,越查越令他匪夷所思。他母親怎會看錯?硬生生將一個女子背影認成長公主?
難道秦豐然手裏的畫和他父親的那個還是有差別?
只是現在,他無法得到他父親的真作。
“阿凝?”憐妃倏地說:“我瞧你應是遇到難題,正好本宮這裏有一幅多年前珍藏的長公主畫像,拿出給你看看?”
“好!”
霍凝大喜。
憐妃知心懂意,笑着讓他等會,她去內寢找找。
霍凝端正坐在殿內等,不稍片刻憐妃拿着一個卷軸出來,吹了吹上面的灰。
“喏,你打開看看。”
頃刻,畫作打開。
直讓霍凝怔立當場。
這幅畫,,不同於之前看到的背影圖,憐妃這幅,是正正經經的長公主正面畫像!
可是,這畫上的人......
霍凝偏頭問憐妃:“娘娘難道不覺得長公主的眼睛與鼻子長得很像一個人?”
憐妃聽後側首看。
這樣一說,還真是......
憐妃道:“這都多少年了,本宮還真是快忘長公主模樣,經你一說,還真是,似曾相識。”
“像......”憐妃緩緩道:“像...昭寧?”
是了。
的確像梁菀。
霍凝驀然想起最初的最初,皇帝來到他新居宴時說的那句話。
皇帝說梁菀長得很令他熟悉。
所以就是這個原因?
可嬤嬤說長公主從未有這個手鍊,而今梁菀又與她三分相似,這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他一時無法分辨。
“娘娘,長公主這幅畫像你先借我用用,過些日子還你。”
憐妃:“不用還也可以。本宮這裏能有這個完全是當年皇帝十分懷念,本宮爲了博取聖顏。”
霍凝謝過,疾步出宮。
這個發現很重要,所以他想第一時間給梁菀說,便回府拿了秦豐然那幅畫,去了御國寺。
馬車行在半路,驀然前方咯噔一聲,引馬車頓了頓,霍凝掀簾去瞧,見一身塔漠打扮的奴僕急衝衝地撞向他馬車,阻攔他的去路。
“霍將軍!我們殿下有難,求你去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