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的看山雞,遲遲緩不過心神。
“你在說一遍...師父在哪裏。”
“在...北漠的城牆上,就是之前世子說的...您曾在過的城牆。”
山雞後來聽霍凝提過一嘴,說起梁菀曾身穿大紅嫁服在城牆上求死的事,山雞不知內情,當時還疑惑好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故而他拿來說,讓梁菀更清晰一些。
可這無疑對她是個磨難。
霍凝說的上一世,本該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發生在了師父身上!
這讓她怎能釋懷。
顧鬱已經爲她做了那麼多事,不該再承受這些,她現在一想起顧鬱孤身隱在白色大霧的身影,便覺心痛。
她努力平息心神,問:“他,還活着?”
“奴才只是遠遠看了眼便急忙回來報您,故而沒太看清,不過奴才看到顧先生身上各個大穴處被釘了極長的針椎,奴才本想將他救下來,但這樣的針椎若是動不好更會引顧先生疼痛。”
“夫人,現在怎麼辦,若您說一句話奴才便去救他,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將顧先生帶回來。”
“不,不要。”
山雞說的對,如果顧鬱身上都被釘了針椎,那的確是不能隨意動他。
她顫抖着脣瓣,閉眼細細想,她要想到辦法,想到辦法......
她知道,她父親想要的是什麼,是她,折磨顧鬱,控制顧鬱,都是爲了她。
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應自亂陣腳,霍凝未回,她的情緒和安危影響他在前方的心緒,其實論戰事可能他們打霍凝還很喫力,但論心態,只要霍凝有了波動,便是他們可以利用的地方。
這也是她就算再累再難也不表露出的原因。
她要與霍凝撐下去。
也無法入睡了,她坐在牀上想着辦法,命山雞先下去休息。
權墨洐臨走時和她講了件事。
說他仔細想過,覺得破局的關鍵是鎮國公之前那個虎符,說雖然那只是城南大營的一枚虎符,但之前她父親如此大費周章要得到那虎符,還有後面鎮國公的私章,必然是還有什麼隱藏。
現在就看到底能不能想清楚隱藏的是什麼。
她垂頭,昏暗的燭光照着她的臉。
“南疆...”
她忽地自言自語起來。
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半個時辰後,山雞被重新叫回來,梁菀從袖中取出一枚東西給他。
“你帶着這個先去趟塔漠阿漠寒的地方,將這個給他,告訴他,讓他想辦法聯繫到南疆可汗。”
“而後,再同他說這句話。”
她附耳與山雞說了話。
山雞忙點頭道好,說他現在就去辦,梁菀看他離去的身影,緩緩呼出一口氣。
其實她也沒什麼底。
就看後續發展吧。
她在想睡,已是睡不着。
顧鬱自從被吊在城牆過去了一夜,第二日天明,城牆那觸目驚心的一幕更讓人膽寒。
顧鬱身子已沒有好地方,被針椎釘住的地方泛着血跡,順着城牆流下一道血痕,而後被人治了傷口。
血被止住,便沒在流。
他絲縷的白衣早不像樣子。
顧鬱的身邊還有不少人看守,明裏暗裏,都在觀察四周。
老主人下令如果看到聖女出沒定要將她抓住,先打掉她孩子。
可他們等了很久,還沒看到聖女出沒。
此時的梁菀在客棧裏,正在喝藥。
她哪裏也不去,她即使太想去見一眼顧鬱,但她不能,她如果去了便是自投羅網。
正好中了她父親圈套。
所以她要忍住,保重好自己纔有更好的事做。
藥汁苦極了,讓她喝的極難受,不過爲了孩子,她不覺得苦。
身邊秋風和四條陪她。
梁菀看到外面身影闔動,是權惟真,她離着遠,卻始終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時刻警惕。
梁菀喊了聲她,讓她進來。
權惟真走進,冷着臉問:“你找我何事?”
“幫我把碗洗了。”
她遞的心安理得,權惟真咬緊牙沒來由瞪她一眼。
“怎麼,權小姐不願意?”
她回望,權惟真看了很久忍下拿碗出去。
身邊,四條在得意:“就該這樣,讓她以前那麼對夫人,夫人你就應該永遠不原諒她。”
梁菀:“嗯,話是這個理,你家世子之前也是這麼教的。”
四條:“奴婢瞧,她現在對夫人您示好,全是因她看明白了,覺得她比不上夫人您。”
梁菀凝着權惟真離去的方向,沒回答四條的話。
而後,她詢問了權墨洐那邊如何,權墨洐派人來回一切都好,皇上和太后都被安頓起來。
從北漠十部突然襲擊到現在,梁菀覺得已經過了躲避期,後面的事情便是該反擊了。
只要等山雞回來......
阿骨裏和其他幾部的可汗被從漠北峽谷叫回來,直奔了伯離部的帳子。
說起這仗打的並不順利,霍凝果然是厲害,起初僅僅用了十分之一的兵力就拖住了他們將他們引誘到漠北峽谷去。
其他幾部都吃了大虧。
後來澧朝援兵到,又重挫了他們,阿骨裏和其他幾部的可汗殫精極慮,才堪堪轉危爲安。
這種感覺很不好,上世便是這樣,他和霍凝交手幾回,回回被他壓着打,好不容易一次有點起色,還全是他們尋找那火石的結果。
但現在火石的事已不是塔漠獨享的祕密,不說其他部都知道,便連澧朝也都知道。
一旦一種兵器被全部人知曉使用,那就沒什麼殺傷力。
阿骨裏現在只想見霍宴齊,好好和他說一說。
然而他們這些人剛入帳子,便遭到不知明的殺害,從四面八方竄出的暗手,刀刀致命。
白色的帳子,很快濺上噴涌的血跡,殘忍,無措。
阿骨裏僥倖逃出,剛跑到帳口,又被外面的人堵住。
這時,霍宴齊來了。
阿骨裏想要讓他救自己,明明他還沒正式當上可汗,他可不能死!
霍凝冷眼看着他,在他求救之前,他先給了他一刀。
阿骨裏滿眼不信。
霍宴齊道:“沒有利用價值便不配活在世上,你在,只會阻擋我的道路。”
“不過,正好老東西今日也要下葬,你去陪他,正好。”
話落,他的身後便響起聲音:“少主子,老主人他......”
霍宴齊忽地展開笑容。
“終於,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