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菀靜靜躺着,沉思想很多事。
霍宴齊身上那個味道始終令她惦記。她又從這些看守的人當中猜到一種可能,只是有待驗證。
梁菀想到她那個死去的父親。
記得她和霍凝把她父親曾經醉心研究的那二十多種毒藥都毀了,而後他父親沒了可控制人的工具,耽誤了不少事。
現在霍宴齊舊事重來,利用這個不知名的毒控制雋兒,仔細想,也是跟她父親學的。
如果她是霍宴齊,或許會走她父親的老路。
梁菀想到,霍宴齊能研製出一種毒藥,那麼會不會更加沉醉的研製出更多?
這樣一想,也就能解釋最近爲何看守她的人變多這件事。
——霍宴齊,閉關了!
梁菀猛地從牀上起來,盯着不遠處看她的侍從,“我想喫飯。”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她抗爭了也有段時間,向來都是什麼飯菜端進來便怎麼端出去。她的倔強讓霍宴齊沒了辦法,後來也不端飯給她,直接命人掰開她嘴,生硬的灌下去。
這才勉強維持她的身體。
短短時日,她竟是比之前更瘦許多,腰身更細,小臉也更尖了。
梁菀突然說要喫飯,那看守她的人怔了怔道:“少主子請稍等。”
那人轉身下去準備飯菜,梁菀凝着雙手雙腳上的鐵鏈,陷入沉思。
沒一會,送飯的人來了。
是溫姨和葉枝親自,梁菀對兩人見怪不怪,在牀上盤腿一坐,示意把小几擡過來。
熱騰騰的飯菜擺在她面前,她先喝了口湯,便拿起勺子舀裏面的米粒。
這湯是禮真特有的麪皮米湯,有做成筋道的麪皮,還有幾顆紅棗,一些大米。
梁菀喝了幾口,擡頭看溫姨:“霍宴齊閉關了?”
溫姨一愣,和葉枝對視。
兩人對她防範過多,但誰也沒在她面前亂說,她是怎麼猜到的?
少主這幾日的確閉關了。
在全心研究其他毒物。
老主人曾經那些毒藥都被毀了,霍宴齊本想讓梁菀懷孕的事又被破壞,這幾日北漠部族內部商議,都在說新聖女的事,如果梁菀始終不妥協,他們必然要重立個聖女。
霍宴齊要維穩他們,便想到或許可以讓梁菀...先假孕。
他在配製一種假孕藥。
只要成功,便能讓她像真的那般,先騙過部族的人在說,等到過幾個月,他在尋其他辦法。
梁菀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交錯,忽地笑了笑:“其實你們不用對我隱瞞,我即能猜出來便能知道他下步要做什麼,他是不是,很需要我?”
“想讓我來幫他解燃眉之急?”
她話落,溫姨就差點頭。
梁菀繼續喫着飯,垂頭想了片刻:“你們拿筆來,我寫個東西給你們。”
葉枝對她多有猜忌,可溫姨之前就對她挺好,如今一聽她要寫東西,思索一會轉身去拿了。
葉枝還瞪她,覺得她太莽撞。
難道忘了之前她怎麼騙她們的。
白紙、筆墨都放在她面前,梁菀從中蘸取墨汁,在宣紙上寫了幾個字。
戰書。
她的筆漬剛落,溫姨和葉枝都驚了。梁菀繼續往下寫,所有內容也全被兩人看去。
大體意思說她之前眼迷心竅,沒有徹底爲禮真和北漠着想,而今她想通了,北漠人天生自由,爲何要將廣袤土地給澧朝所有,便應搶回來,由自己掌控。
她身爲聖女,有這個職責帶領北漠各部族與澧朝宣戰。
梁菀把戰書寫好,交給兩人說:“霍宴齊如今閉關想是沒空看,你們把這個先給十部的可汗看,如果他們同意,便可再給各部長老看。”
這裏溫姨嘴快說:“不用給可汗看,他們都會聽話。”
梁菀挑眉想了想。
“嗯,那就直接拿給各部長老看。”她道:“這便是我的想法,他們如果同意,我身爲聖女會全力支持。”
“少主子您,怎麼突然想通了?”葉枝問,梁菀側首道:“不想通,等着他再將我送給另一個男人?”
葉枝閉嘴。
霍宴齊的確有這個打算。
七皇子不能用了,他可再物色一個,只要能讓梁菀懷上孕,什麼人都行。
但這其中,卻不包括他。
說來挺奇怪。
葉枝和溫姨拿着她寫的東西走了。她喫飽飯,繼續在牀上躺着。
剛纔用膳的時候,她悄無聲息地藏了根牙籤。
此時趁人不注意,從手中拿出,她盯着牙籤看了很久,向鎖自己的手銬孔眼動了動。
梁菀這開鎖的技能,還是跟霍凝學的。
這少年之前總是翻她窗,號稱沒有他開不了的鎖。後來兩人在北漠住的那段日子,霍凝瞧她孕期無聊,便說要教她個絕活。
霍凝先是用銅絲、鐵絲、木絲分別演示給她看。
告訴她三種工具不同,這開鎖的方式也不同。
她學的快,沒一個下午便學會了。
而後那天霍凝從軍營裏找來幾個特別大的鎖頭,放在她面前讓她試驗成果。
霍凝說,開鎖時能聽到裏面機械轉動的聲音。
這鎖她的手銬瞧着很厲害,但鎖孔都是一樣,裏面的機械轉動也是一樣。
她先用牙籤試了試,聽了聽響聲,隨後裝作睡覺的樣子,慢慢把一隻手打開了。
那方看守她的人並沒發現。
她翻了個身。
又把另一手打開。
這麼長時間雙手終於解脫,手腕深處還有被勒的痕跡,一圈紅紫,內裏還磨破了皮。
她低頭,看了看腳。
開腳上的鏈子要小心很多,她不能直接坐起來開,這樣必然會被發現。
她便決定,等到晚上。
夜裏漆黑一片。
看守她的人還在那處待着,她慢慢坐起身,找尋鎖孔,用牙籤小心在裏面戳。
一雙眼看着外面。
解了一隻腳,另一隻很快也解了,她緩緩地下地,剛將身體站起,又倏地,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太久沒站起來,腿不適應是正常。
而她身子又虛,自然也要費力點,所幸她控制住自己,沒讓自己發出太大的響聲。
夜裏那看守的人似乎太困,站着打起瞌睡。
她沿着牀邊走,走到一頭,將拴着的鏈鎖拿起來,便如鬼魅那般,靠近那個看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