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搭的簡單帳子,幾桶水潑上去火小了一半,而後有不顧安危的人在帳子周圍搜尋。
霍宴齊等着。
“少主,可汗,找到一具屍體!”
下人喊,霍宴齊眉心一跳,上前走去,推開衆人。
屍體被擡出來。
已分辨不出是誰,燒的焦黑的外表泛着難聞的味道。霍宴齊原本還提着的心在看到一瞬放下。
不是梁菀。
儘管看不出是誰,但從身形便可看出是個男人,一個被燒死的男人。
伯離可汗卻怔忪片刻。
望着屍體猙獰的樣子,伯離可汗猛地想到什麼問身邊人:“生德呢?你們主子呢?”
這樣一提,還真是沒見到穆罕生德的人。
便連平時伺候他的下人都搖頭。
伯離可汗面容駭然,再盯着那屍體瞧,忽地讓他瞧見什麼——
他跪地,從屍體身上撥下來一塊未燃盡的布料。
這布料......
“生德?!”
可汗喊聲起。
霍宴齊剛放下的心又提起。看伯離可汗這樣,一股不好的心情上涌。
“生德啊,是你嗎生德?我兒!你怎會在這裏!”
伯離可汗悲慟。
霍宴齊同葉枝對個眼色,葉枝忙跑遠,去搜尋梁菀去了。
突發的事還沒弄明白,梁菀又不在,如果帳子裏死的人真是穆罕生德,那梁菀又去了哪裏?
所有人都找的她,此時卻是偷偷摸摸上了牛車。
運送泔水的牛車,因着戰事每天都會產生太多垃圾,這麼多人喫飯,是沒人會檢查那些泔水桶裏有什麼。
她矮身進去,寧願躲在那裏也不要出來。
她給自己提前做了防護,自從她給北漠十部寫了戰書,行動便自由很多。她能獲得的東西很多,剛纔殺了穆罕生德後還從他身上摸了一個面具。
梁菀用布子把自己包住,趁着火勢混亂沒人會管這邊,她便偷偷上了一個牛車。
打開泔水桶時,一股刺鼻味飄出。
她不怕,整個人蹲進去,只露半張臉呼吸。
此時到處都在找她。
霍宴齊說:“可汗,是不是令公子還不可確定,不若你先回去,我派人查清楚了告訴你。”
伯離可汗在氣頭上,看霍宴齊不如以往尊重,捏緊拳頭,告訴他一定要儘快查清。
如果真的是他兒子,他可,可真是不知要怎麼同他妻子交代。
等伯離可汗一走,霍宴齊命人把燒焦的屍體擡走。
目光幽遠起來。
他不是不敢動伯離可汗,相反他人狠手辣,如果伯離可汗不聽話,他不介意換掉他。
現在只有找到梁菀最重要。
戰事膠着,梁菀藏在桶裏聽路過的北漠人談話,說霍凝再被屢屢受挫後選擇先舍掉一個哨崗,向後面退去。
她還聽見他們說,再等過個夜,各部就要使用霍少主新配出來的藥粉,撒遍整個戰場。
到那時霍凝就是損失慘重了。
牛車忽地動了。
是要將泔水車拉到外面倒掉。
她靜靜等着,心想如果可以通過這個出去,她就按照她默記的地勢圖向霍凝那邊跑。
“慢着!”
忽地,一道聲音從外響起。
葉枝在外道:“全都打開蓋子,要檢查。”
幾個拉牛車的人互相對看,心想就算聖女真的藏,也不會藏在這裏吧,多髒啊。
她一個姑娘怎麼可能受的了。
但想歸想,他們還是照命令打開。
葉枝倏地跳上牛車。
一眼望去,一個車上幾十個桶都開了蓋,那種臭氣熏天的味道瞬間頂的她腦袋疼。
葉枝捂了鼻子,嫌棄地用手中劍向裏面攪動。
軍營口,共停了七八個牛車。
從這車檢到那車,起初她還每個桶都會查看,到後面實在受不了。
便用眼看,只要桶裏全是泔水和食物殘渣,看上去平靜無波便沒事。
因爲是人總要呼吸。
梁菀忍不了那麼長時間。
可是,她還是低估了梁菀。
她不僅能忍受,還持續憋氣。
這對她來說都個挑戰。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了,到底是怎樣的毅力撐着她。
腳步聲近,葉枝快查驗到她了。
她所在的泔水桶她儘量隱藏自己,不讓她看到。而使她沒想到的是,葉枝竟然用劍鞘抵了抵桶裏。
好在她抵的地方是空隙。
梁菀只覺心臟都要跳出來。
遍搜無果。
梁菀好似真的消失了。
葉枝道:“走吧。”
梁菀的泔水桶重新蓋上蓋子。
幾個部族人把繩子捆好,推着牛車向外走,慢慢遠離葉枝的目光。
泔水桶裏的梁菀,猛地擡起頭。
她要憋死了,裹臉的布此時已全部貼在臉上,和裏面的泔水混合,她再也忍不住,幾乎要吐出來。
不過樑菀卻笑了。
在這一刻笑的如孩子。她想到此刻那邊的混亂,穆罕生德的死,必然會讓伯離和禮真絕交。
現在,就等聖女宮那邊的助攻。
經仵作檢查,燒死的人的確是穆罕生德。伯離可汗悲痛,捂着臉哭。
而穆罕生德身死的消息很快傳到聖女宮,一衆被困的各部家眷裏,伯離可汗的正妻在聽到她兒子死的消息後就發瘋了。
說什麼也要吵着回去。
果然如穆罕生德說的一樣,他母親兇悍,聽到兒子死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宰了伯離可汗。
她一人在被關的房中罵了約一個時辰。
聽的四周人都心驚。
梁菀被牛車帶到離伯離大營不遠的一片空地,這裏是平時倒泔水的地方,幾個部族的人剛把車停好,還沒打開桶蓋,便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響發出。
咯吱,咯吱......
那幾個人嚇的怕了,心想到底什麼聲音,怎麼如此可怕啊。
他們循着聲音,聚集到一個桶前。
“是這裏發出的聲音嗎?”幾人問,決定派一個膽大的上前:“快,你去開,看看裏面是什麼。”
“說不定就是老鼠什麼。”
“那樣最好。”
被派出的人上了牛車,慢慢掀開桶蓋。
唰——
猛然從裏面竄出一個身影,灰濛濛地,像只巨大耗子!
此時正是天光昏暗,白日將近,巨大的夜色帷幕從頭頂遮蓋。
“天啊,鬼啊!”
幾人嚇的抱頭鼠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