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澧朝的軍禮號。
梁菀快速從裏面跑出,不顧四處跑竄的人,她身上遮擋的布成功掩蓋了她的面容,就算那些人害怕回去說,也不知到底是誰。
等霍宴齊知道,她早就跑了。
想到這兒,她跑的更快了。
等到丟掉身上的外布,取下面具,她纔像徹底擺脫束縛一樣,成了自由的人。
便連吸進去的空氣都是清新的。
她身上的鐵銬早被她解開,甩在沙土中,她怕跑的慢身後有人追,便直接脫了鞋,光腳在沙中跑。
而後,想到霍凝,等她憑着記憶從這裏逃脫,要到哪裏找他?
她記得,按照線路走會先到那個山谷,霍凝說他上世身死的地方。
梁菀從一開始的跑的飛快,到後面的體力不支,她太累了,身體營養不良,苦苦硬撐,她望着天空黑幕,只覺越走越遠。
前方的路似沒了方向。
眼前發昏,出現多重幻影。她只覺雙腿似灌鉛了一樣,只有靠自己不停走,她不敢停,怕一停就倒在地上再也不起來。
這時,有馬鈴的聲音。
梁菀停了腳步去聽,是真的有,不是幻覺。
她開始尋找。
沙地中,一輛馬車出現。
好似沙漠中的綠洲,她已顧不上所有揮手求救,想讓人救她。
趕車人看到她。
同車內人說了句。
隨着馬車越來越近,梁菀站在月光下,凝着馬車上不停搖晃的風燈,吞嚥了口水。
而後,車內探出一個頭來。
瞬時,讓她如遭雷擊——
是,阿漠寒!
她想也未想,拔腿便跑!
真是要說自己這運氣,這算什麼,剛出狼窩又進虎穴!
阿漠寒和霍宴齊一樣危險!
她跑的太快,身後趕車人忙跳下車追她。
梁菀的手被人拉住。
趕車人嫌棄地看着她,她這滿身的泔水,像個乞丐一樣。
她還是被抓住了。
趕車人帶她到車前,阿漠寒眯眼看了看她,問:“聖女殿下,你怎會在這裏?”
“你又怎會在這裏?”
梁菀道:“這條路不靠禮真也不靠澧朝,你出現在這裏,是想去禮真還是去澧朝軍營?”
阿漠寒凝了眼梁菀。
她這身狼狽樣已和她平時模樣差的太多。阿漠寒想了半天道:“我自然是去找阿凝,同他商量戰事。”
“那放了我,我也要回去。”
阿漠寒卻搖了搖頭。
他只覺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碩吉的話響在耳邊,他如今雖然身有殘疾,但他仍在想如果他當初聽了碩吉話,早早得到梁菀,或許形勢便會不一樣。
梁菀的到來,是他沒想到的。
他與趕車人使個眼色,那人頓時點了她穴道,讓她動彈不得。
送人上車。
她一入內,一股極大的泔水味便襲來,阿漠寒捂了鼻息:“聖女殿下,你爲了出來也是廢了很大的力啊。”
梁菀閉眸。
不想說話。
她是真的生氣了。
自己好不容易跑出來,又被抓到是什麼道理?
她倒在車中,閉眸養神。
車子繼續行駛。
阿漠寒看着她:“您放心,我如今同阿凝聯盟,我是不會背叛他的,等到了阿凝那裏,我便將你送下去。”
她敢打賭,他絕不會這樣做!
阿漠寒這個人一如既往的僞善,嘴上說着那話,但心裏怎麼想那就是另一回事。
“快到山谷了,殿下,小的看到前方有澧朝軍隊的人。”
車外人喊。
阿漠寒嗯了聲。
整了整衣襟,他與趕車人說:“扶我下去。”
外面僕人忙從車後面拿出輪椅,將阿漠寒扶出來。
全程,梁菀都被他藏在車中,理都不理。
她被點了穴,渾身不能動,阿漠寒出來時與僕人使個眼色,那僕人便進去把她啞穴也點了。
好了,這下連話也說不出了。
她躺在裏面聽人說話。
真是憋屈。
她已經到了澧朝軍隊這裏,眼看說不定外面霍凝就在,隔着如此近,卻不相識。
心中想,還不知何時能被霍凝發現。
如果發現不了,那她真要被阿漠寒帶走。
想到霍凝之前同她說的,阿漠寒上世將她囚禁,梁菀便嘆息,難道她要重蹈上世覆轍?
“殿下,您怎麼來了?”
外面有人問他。
阿漠寒道:“你們將軍呢?”
“霍將軍去山谷那側去了,您等等應該馬上回來。”
“戰事如何?”
“尚好,霍將軍說沒問題的。”
阿漠寒望了眼他的馬車。
等了會,當聽到夜中奔襲的馬蹄聲,阿漠寒回頭。
看到霍凝揮舞馬鞭快疾的樣子,真是風流倜儻明耀動人。
霍凝勒馬停下,正巧在他上世身死的這個山谷,面對的還是阿漠寒這個他上世的仇人。
霍凝黑暗中凜了眉頭,“你來做什麼?”
“阿凝,關於中古的事,我來同你道個謝。”
阿漠寒滿臉感激:“若不是你,我還不能輕易找出中古那個奸細,受到南疆重視。”
“不必。”
霍凝從馬上下來,“不過各取所需而已,我與你,依舊是敵人。”
阿漠寒又看了眼馬車。
霍凝不關注他如何,牽了馬要走。
正好路過那輛馬車,本走動的人忽地停下腳步,向他這馬車看了一眼。
“怎麼了?”阿漠寒問。
霍凝動了動鼻子,“什麼味道?你車上放了什麼,爲何一股餿味?”
阿漠寒心裏咯噔一下。
他笑:“大概是我這個車伕放的醬蒜,他家人做的,本是要送我嚐嚐。阿凝,你喫嗎?”
阿漠寒問。
霍凝皺眉,聽到這個答案,眼中神色暗了暗。
醬蒜?
他不太喜歡。
或許是這個味道吧。
霍凝心裏想,而後搖頭謝絕:“不了,你留着自己喫吧。”
阿漠寒笑。
霍凝再次牽馬準備走。
然而,天空忽地響起鷹的叫聲,在天上盤旋,好似偵查。
旁邊人道:“將軍!是北漠的鷹!難道他們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不會派鷹出來!”
霍凝沉思片刻。
的確,只要大事纔會有這種鷹的巡邏,霍凝想了想,此時正是兩軍交戰,還能有什麼比這個還大的大事?
總不能是梁菀做成了?
少年腦部神經猛地繃緊。
梁菀?
想到這兒,他再次將目光落在那輛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