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誤手中的長槍猛得拄地,一股氣浪就以那長槍爲中心,生生壓制住了陳北海引發的大地異象。
他沉聲道:“佈陣!”
蠻荒妖族大軍立即變換陣型。
如果有人從天上看向戰場,就會發現,此時的蠻荒軍隊,如一條長蛇,將陳北海盤踞其中。
而那遠遊境妖族原誤,就在長蛇的利牙處。
陳北海氣勢節節攀升,他腳踏大地,前方數丈的土地,都如地龍翻身,紛紛開裂。
隨着陳北海的不斷前衝,那蠻荒軍隊始終和他保持着數丈的距離。
陳北海的拳頭彷彿擊打在了棉花上,無論他遞出多重的一拳,都無法徹底破開這個陣法。
蠻荒軍隊組成的長蛇陣突然快速移動,舌頭扭動,朝着陳北海咬去。
陳北海被移動的陣法迷住了眼睛,一時沒注意,竟被那原誤的長槍一下拍在身上。
巨大的力量使他一下倒飛出去。
立即有無數蠻荒士兵,舉起長槍,等着倒飛出去的陳北海,撞到長槍之上。
陳北海五指做勾,勾在地面上。
硬生生在地上拉出五條數丈長的溝壑,才堪堪止住倒退的身形。
此時的陳北海,五指指甲翻裂,手心之中,更是血肉模糊,他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
那長蛇陣繼續不斷變化,將陳北海圍困其中,想趁着他虛弱之時,來上致命一擊。
陳北海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他收齊其餘三把飛劍,只留下無量一把。
無量劍氣佈滿他的全身,右手提着一把從戰場上隨意撿來的普通長劍。
長蛇的頭顱再次向陳北海甩去。
只是這一次他已提前有了防備。
原誤的長槍向他刺去。
陳北海橫劍胸前,正好擋住了那長槍的一刺。
原誤怒吼一聲。
“給我破!”
下一刻,長劍怦然斷爲兩截。
陳北海一個側身,又順手丟出兩節斷劍。
那兩截斷劍,勢如破竹,一下穿透數位小妖身體。
同時,他屈臂在身前,以自己的武夫體魄,抗住了原誤接下來的一拍。
在那原誤一擊未得手,就想先行撤退時。
陳北海猛地一個提速,用左手抓住了他的長槍。
藉着長槍的收回之勢,陳北海右手做拳,一拳將原誤錘飛了出去。
陳北海身形轉換,將那手中長槍朝着原誤倒飛出去的方向投擲出去。
倒飛出去的原誤,在空中無處借力,躲避不得,一下被自己長槍穿透肚子,釘在地上。
長蛇陣型瞬間變化,無數小妖挺身而出,將原誤的身影團團圍住。
陳北海擦去嘴角鮮血,心念一動,飛劍無量瞬間朝着原誤刺去,沿途將無數蠻荒士兵穿透身體而過。
陳北海屈腿下蹲,接着一個彈射,緊緊跟在飛劍無量後面。
飛劍無量刺穿了太多士兵的身體,它那一往無前的氣勢,竟被那些士兵用身體硬生生消耗殆盡。
就在無量徹底停止之時,陳北海猛得加速,一下撞在密密麻麻的妖羣之中。
無數劍氣從他身體中迸發出來,靠近他身體數寸的妖族,皆被劍氣攪碎,屍骨無存。
他臉上驚恐至極,下一刻,一個包裹着劍意的拳頭,給他來了當面一拳。
堂堂一個遠遊境的純粹武夫妖族,竟一下被陳北海錘入到地下數寸。
陳北海渾身鮮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鮮血還是那些妖族的鮮血。
他踩在原誤的身體上。
此刻,在周圍的小妖眼中,陳北海如殺神降世。
那些妖族士兵們步步後退,心中恐懼至極。
陳北海心念一動,本命飛劍無量瞬間穿過原誤的頭顱。
陳北海側過頭,吐出一口鮮血。
那羣小妖們的心理防線一下被攻破,紛紛四散逃去。
整個戰場,瞬間以陳北海爲中心,空出一片。
陳北海癱坐在地,大口喘息。
此時精神一放鬆,傷口處的疼痛一下傳入大腦。
陳北海咧了咧嘴,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槍,拄着長槍站起身來。
他攙扶着長槍,一瘸一拐地走向劍氣長城。
沿途妖族一看到渾身鮮血的陳北海,紛紛讓出一條道路,不敢有所動作。
劍氣長城城頭上,陳清都看着城下一幕,面無表情。
一旁一個鬚髮皆白老人,枯木般的右手扶過鬍鬚。
“這樣會不會有些拔苗助長了?”
陳清都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必須以極短的時間成長起來,我們和劍氣長城,都太需要一個成長起來的陳北海。”
鬚髮皆白的老人哀嘆一聲。
“劍氣長城出了一個陳北海,是我百萬劍修之幸。”
“而陳北海出生在劍氣長城,卻是他個人之不幸。”
陳清都沒有接話,只是轉身走進茅屋。
那鬚髮皆白的老人,又是嘆了一口氣,也走下城頭,返回城內。
城頭上正在拒敵的李真意,看着如惡鬼降世的陳北海,心中五味雜陳。
第一次見到這陳北海時,那少年是何當書生意氣。
只是如今,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平白無故的被剝離出一個本命字,要說心中沒有任何怨言,連李真意他自己都不相信。
只是今天看着陳北海這悽慘景象,他心中的那一絲的不滿,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商中站在城頭,呆呆地望着陳北海獨自一人的身影。
他想跑到陳北海身旁,陪他走完這一段路程。
可他無法移動自己的腳步半點,他更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在陳北海身旁,該怎麼開口,和陳北海說第一句話。
城頭佛家聖人,看着血人一般的陳北海,心裏又想起了他走之前所問的那句,泥塑的佛像也燒得出舍利來嗎?
僧人低吟一聲佛號,敲着木魚,呢喃不斷。
“一切衆生未解脫者……”
“性識未定……”
僧人的聲音逐漸低不可聞。
蔡澤盤腿而坐,臉色蒼白氣機孱弱。
他掐指不斷,臉色變換,陰晴不定。
“這卦象怎麼……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