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琛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隱有幾分貪戀。
她有意冷落秦子琛,沒有接過男人向自己遞來的藥膏,眉眼沉靜地往旁走去。
奈何模樣生得嬌軟貌美,從旁看去,倒像是個和大人鬧彆扭的孩童。
“我念你是秦先生的孩子纔沒有疏遠你,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會同你和和氣氣的相處了。”
“呵。”男人脣邊溢出聲輕笑,嘲笑她的天真,“嬈小姐,你不會的,我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
秦子琛一步步逼近她,身上凌冽的氣勢漸漸洶涌,要將眼前人拆喫入腹一般。
他說:“你敬重我父親,也知曉他同我關係不好,就憑這點,你就不會疏遠我。”
“你憑什麼那麼覺得?”
嬈楚楚倏而紅了眼,無端對他篤定的口吻生出幾分厭惡來,她扭頭就要往外走,纖細的手臂突兀地被男人拽了回去。
撞上男人熱滾滾的胸膛,嬈楚楚臉色比剛纔還要難看,幾乎稱得上厭惡,細軟的嗓音發着顫:“秦子琛,先生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實在,實在有愧於先生的教導……”
“我有愧於他的教導?”
不知觸及了哪個禁忌詞。
秦子琛理智崩潰,猛地欺身而上,徹底將她壓制在了牆角。
退無可退。
“唔。”嬈楚楚的後背撞上了冰冷的牆面,力道大的脊樑骨都像是要散了。
她痛苦地掙動了一下,憋着眼眶裏的淚,髮絲輕飄飄地耷拉着,像是任人擺佈的洋娃娃。
抿着脣一句話也不肯再說。
眼前秦子琛的情緒越來越劇烈,幾乎能讓人感覺到他的火氣要生生燒了這間屋子。
低吼的聲音嚇人極了,一句又一句,直把嬈楚楚腦袋說懵爲止。
“他什麼時候教導過我!就憑他那幾句沒用的廢話,還是憑他這些年送來的幾件薄禮!”
“我告訴你嬈楚楚,你可以說任何人教導過我,唯獨不能說他教導過我,我秦子琛這些年問心無愧,從來沒有覺得愧對於任何一個人!”
“他秦偉均算個屁!”
狂轟亂炸似的罵句劈頭蓋臉砸下!
每一句都足以嚇哭一個孩童。
嬈楚楚忍得很辛苦,有些被嚇懵了。
她哪裏經受過這樣的怒氣,男人身上濃厚的煞氣接連施壓而來,絲毫沒有顧及到她眼中的痛苦。
冷意直達心底。
太害怕了。
嬈楚楚咬着脣,渾身都在顫抖。
男人卻死死按着她窄瘦的肩頭,雙目赤紅,像是捕獵的兇獸要把自己的獵物撕扯得四分五裂,逼問道:“你難不成真喜歡秦偉均嗎?”
她顫抖着嗓音想說話,可剛開口,眼裏蓄着的眼淚先掉了一地。
少女清麗絕色的容顏漸漸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嬌弱的身軀宛如風雨中飄搖的幼草,可憐又柔弱,只需一點力道就能折成兩段。
委屈從泛紅的眼眶漫溢而出。
她越忍着,眼淚越要不聽話地往外流。
誓問她又做錯了什麼!
從嫁入秦府,到多了個比自己還大的兒子,從始至終她都沒有任何選擇。
她也不過是道出了自己的心裏話,道出了那份積攢已久的委屈而已!
怎麼就要被男人這樣兇的斥責!
少女軟軟糯糯的嗓音全被哭腔扯得發顫。
秦子琛心神一震,理智後知後覺的迴歸,連忙放開了掐住她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張了張脣,“我,對不起,我沒想傷害你的。”
嬈楚楚已經受夠了他的氣,自己伸手擦去臉上眼淚,指着大門的方向,冷聲道:
“滾。”
“楚楚我真的不——”
“滾出去。”嬈楚楚臉色鐵青,不再傾聽他任何一句話語,“別讓我再說第三遍,秦子琛。”
她的聲音都在顫。
秦子琛聽着,格外的心疼,可又被她這幅模樣迷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對她求情道:“楚楚我等你氣消了再來,你要是真忍不了,那就打我吧,我這個人特別抗揍的。”
“……”
他還想要再說什麼,發覺少女眼神逐漸嚴厲,趕緊轉身離開了房間。
嬈楚楚擦去臉上的眼淚,她今日沒有塗抹脂粉,膚色比剛纔還要看着白些,正想要去關窗,又見秦子琛急着步子跑了回來。
“你,你還要做什麼,不是讓你滾嗎……”
秦子琛趴在窗口,示意她稍等片刻,然後從懷裏掏出剛纔沒來得及塗抹的藥膏。
“楚楚你把手伸給我好不好?”
看着她賭氣的側臉,秦子琛愈發軟下聲音祈求:“好楚楚,我的心肝寶貝,你就算是討厭我,好歹不要誤了自己的傷呀,多讓人心疼。”
嬈楚楚一個勁搖頭,並不買賬地看着他:
“你要是真心疼,還要弄傷我嗎?”
秦子琛頓時啞口無言。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向她低頭道歉:“對不起,我錯了楚楚。”
“……”
“楚楚,我說要等你消氣再來的,你先把手遞過來好不好?我把你塗了藥就走。”
對面的可人兒一陣沉默。
秦子琛就要以爲自己沒希望了,低着頭乖乖認錯,像個罰站的小孩。
直到視線中忽而遞來一隻手。
秦子琛懵了一瞬,有點沒反應過來。
又聽少女糯聲道:“你還塗不塗藥了,不塗我收回來了。”
“塗塗塗。”
怎麼有小姑娘人脾氣那麼可愛呢!
秦子琛一秒心情變好,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將淡綠色藥膏擠出,又輕柔細緻的塗抹到少女燙傷的手指。
一邊對她說着傷處的注意事項。
嬈楚楚見他塗抹好了,就要伸回手。
“等等。”秦子琛捨不得的摸着她纖細的手腕,認認真真地道歉:“楚楚,你消消氣,別不高興。”
“我今天情緒真的有點太激動了,你也知道我和我爹關係不好,如果他當初可以對我娘好點,或許我娘也不會死得那麼早了。”
“我這些年雖然一直活得挺沒心沒肺的,但我其實很介意我娘這個事情,她就是太要強了,就算遇到不愛她的人,也總想着要讓對方愛上自己,這樣強求來的感情並不合適。”
“我從記事以來就很愧對我娘,總感覺是我當初太任性,沒能在她生命的最後陪着她,還害得她鬱鬱而終。”
秦子琛嘆了口氣,“我其實不單討厭我爹,還討厭我自己,如果我再強大一些,會不會就不會讓我娘那麼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