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低首地問：“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阮如嫣對其溫婉一笑，舉手投足盡是大家之範，徐徐言道：“方纔見你同楚楚姑娘在交談，恰好我也有話想同她說說，不知李管家可否行個方便？”
李唯又驚又喜。
畢竟在這後院要說話語權最大的，除了阮如嫣生母，就是她了。
阮如嫣生母是前朝成陽侯的嫡女，在其多年教導下，阮如嫣作爲其女，養成了溫婉賢淑，蕙質蘭心的好品性。
平日並不出門，凡是重要聚會纔會露面，因她品貌極佳，身份尊貴，爲人和善，府外府內，屬她最受人敬重。
嬈楚楚目送李唯被她支走，心裏總覺得惴惴不安。
她還沒讀過劇情，可看見阮如嫣的第一眼，便覺得這女人不是個善茬。
尤其是她掛在臉上的笑，雖是和顏悅色，可細看，眼中根本沒有笑意可言。
像是一張強行撐開笑臉的人面畫皮。
反而讓她覺得滲人無比。
她通身的富貴氣質擋也擋不住，走近了，更加給人居高臨下的打量感。
嬈楚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離她遠了些，一邊又怯怯懦懦的行禮。
阮如嫣注意到她的害怕，就想伸手撫一撫她的腦袋。
沒曾想被她突如其來的下跪躲了過去。
望着擡在半空中的手，阮如嫣竟然有一瞬懷疑她是故意要躲開自己。
不過她很快就收回了這種想法，轉而繼續躬身安撫着少女：“我知曉你對婚事有所怨言，我也並不強求你幫安安這個忙。”
嬈楚楚不清楚她是好是壞，也就順着她的話往下點頭。
“不過你好歹也是由我阮府養着長大的姑娘，依照律法而言，我們有權安排你的婚配，當然，這種手段還是太強硬了些。”
阮如嫣說着，又嘆了聲氣。
“你也算是個苦命的孩子，我那日聽爹爹在房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又說如若找不到能夠接替安安出嫁之人，便要從府內選一人替嫁，你知曉我是勸不住爹爹的，這人，也就只在安安身邊的婢女挑選了。”
“小桃家有老母親眷要照顧，另外二人同樣如此，而你又無父無母，爹爹也是在詢問了李管家的意見後，才讓你去替嫁的。”
原身是個軟性子，從小被頤指氣使慣了。
知曉如若不答應，那便是隻剩死路一條。
而她到了這般田地，也念着李管家和阮府的養育之恩，稀裏糊塗的坐上了那紅轎子。
自此香消玉殞。
盡了那炮灰的使命。
嬈楚楚纔不甘願做小小的炮灰，成不了主角，最起碼也不能任人這樣拿捏。
但這劇情照舊是要推動下去的。
她眸中滑落兩滴清淚，玉白的一張小臉也越發惹人憐惜。
可阮如嫣見了她這副好樣貌卻不由攥緊了帕子。
其實她也不想白白送了一人性命。
可父母有令，豈是她小小女子可以違背的。
她雖貴爲相府嫡女，身份尊貴，品貌皆優，從小就是被千追萬捧長大的掌上明珠，可那日她精心打扮去參加宮宴，反被那幾人笑話說比不得她妹妹身邊的小婢女漂亮。
阮如嫣並非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而是不想失了臉面，雖說這些年她一直佯裝大度端莊，但心底還是軟弱無力的。
阮越山對外一直宣稱自己是對膝下一子一女驕傲無比的。
可只有阮如嫣知曉。
這份驕傲更多的還是給予阮執。
阮執是阮越山第一任夫人的孩子，她母親則是在其誕下一子死後，才憑聖上賜婚嫁入阮府的。
論其地位，她同阮執相差並不大，可每每涉及關鍵的時候，陪在阮越山身邊分憂解難的一直都是阮執。
阮府那間最小的書房，阮如嫣從來沒有踏進去過。
即便那是府邸之中最微不足道的一處地方。
但她作爲嫡女依舊無法入內。
反而是她那位好哥哥，總能自由進出，並搏得阮父的稱讚。
如此不公平之事，阮如嫣怎麼能忍。
可當她同母親訴說此事，換來的卻是責罵，阮如嫣詢問爲何，其母便告訴她，只需要爲婚嫁一事作好打算即可，不要去想其他有的沒的。
阮如嫣也只得聽從她的訓誡，從此不再路經那間書房，並不再過問任何與其相關的事情。
專心於修身養性，做好自己的名門之女。
“大小姐，大小姐……”
阮如嫣恍惚地回過神。
卻發覺嬈楚楚何時湊到了她的面前，專屬於女子的清淡幽香撲面而來。
她一時慌了臉，忙退後拉開了同其的距離，慢條斯理的提出條件：“你放心，等替嫁一事得以解決，我必會在之後幫你照料好相關事宜。”
“再說了，若是那齊公子真爲你收了心，這豈不是極好的事情，屆時你不就是王妃了。”
阮如嫣見她一直低着頭不說話，又緩慢地擡起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聲慢語。
“你可曉得那齊四爺當年有多威風，那一支箭羽射得恰到好處，這纔有了我們如今那位永昭帝。”
“永昭帝？”嬈楚楚喃喃自語，“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阮如嫣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愣了幾秒，公事公辦的回答她說：“陛下自然是個極好的人，等你日後成婚，就能看見他了。”
嬈楚楚狐疑地擰起了眉，“我成婚同他有什麼關係？”
這話給阮如嫣嚇得不清，連忙捂住了她的嘴，低聲警告道：“你個小婢女怕是不要命了，永昭帝可不是你可以隨意議論的！”
嬈楚楚望見她瞳孔中的驚慌，抿脣斂起眼皮，軟聲道了歉。
阮如嫣原本說到此就準備離開了。
實在覺得她性情太單純了些。
又折返回來，將一物用東西包好塞給了她。
“拿好了，別說是我給你的。”
“什麼東西？”嬈楚楚想要打開看看，可摸到那物的形狀，驟然愣在了原地。
瞳孔緊縮，向其投去不敢置信的目光。
“這是，是……”
阮如嫣向她比了個噓的手勢，隨後又湊近告訴她：“若是真有什麼意外，你只管動手，我會讓人去接應你，到時你走得越遠越好，剩下的事便不用再管了。”
嬈楚楚盯着她看了一會，隨即把東西塞進袖口，重重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