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良急忙攔住他,“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楚姑娘。”
“陛下?”祁厭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有些虛弱地問,“那姑娘是你們陛下的人?”
戚良點頭。
算是默認了。
賀鎮寧聞言像是如遭五雷轟頂,可轉而又堅定了內心。
陛下看中的女子又如何!
只要楚楚不喜歡陛下,那他不介意帶她去往其他國家生活。
至於那新帝,他從未放在眼裏過。
眼見賀鎮寧毫無退讓的意思,戚良也捏緊了手中的刀柄。
“賀公子,得罪了。”
“別叫我賀公子!”
賀鎮寧牴觸地喊道,揮劍猛地衝向前,兩人刀劍相向,激起千石浪。
竹林中迴盪的盡是舞刀弄劍的聲音。
聽着就駭人!
嬈楚楚還想勸勸賀鎮寧,畢竟她覺得對方還是有挽救的餘地的,若是任由其一意孤行下去,那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身影才靠近了半步,肩膀被人輕輕一拍。
嬈楚楚以爲是紫菱,順勢回了頭。
下一秒就被男人捂着嘴帶離了現場,目光遠遠望見倒地的紫菱,她趕忙掙扎起來,卻在接觸到男人幽深眼眸時停下了動作。
她眼中含着驚愕的淚光,模糊不清地問:“洛,洛陽蔚你爲什麼……”
“噓。”
男人食指壓在脣上,對她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嬈楚楚纔看見他腰腹和手臂大腿的傷勢。
她眸含清淚,又驚又怕,雪白的小臉微微憋的起了緋紅,宛如紅眼兔子似的望着男人。
“你,你受傷了……”
洛陽蔚毫不在意地搖了下頭,隨後帶着她去了安全的一處洞穴。
藏在竹林深處,並且位置隱祕。
裏頭已經放了一些處理傷勢的東西,還有撕扯下來的碎布。
嬈楚楚看見那些東西就曉得他應當已經給自己處理過傷口了,不過剛纔動作那麼着急,興許有撕裂的情況發生。
“過來。”男人靠牆而立,衝她招了招手。
嬈楚楚遲疑了幾秒,又咬脣道:“我,我身上還有事務,你最好還是不要私自帶走我。”
洛陽蔚低頭笑了笑,似是覺得無奈。
重新望向她眼眸。
“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怕我對你做什麼嗎?”
好像,好像也對。
少女纖細的手從胸前放下,細嫩的一截玉腕白如霜雪,與周圍的一切顯得格格不入。
她依舊還是怯生生的。
不敢靠近一樣,緩慢地挪着步子走近,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包紮過的地方,把鮮血沾染到的地方分離出去。
動作生疏又好笑。
洛陽蔚順勢往她那邊靠了靠,想讓她方便些,肩膀才湊近了一毫釐,就見嬈楚楚心驚的往後退了兩步。
“至於嗎?”他薄脣微彎,漆黑的眼底有戲謔涌動,“我又不會吃了你。”
這話嬈楚楚不曉得聽了多少遍,早就不相信了,更加警惕的只伸手過去。
身體卻刻意的同其保持着距離。
“我同陛下的關係,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最好還是放尊重些吧。”
她試着穩住聲線警告對方。
可模樣過分乖軟。
臥蠶還紅通通的沁着溼意,聽了話,也只覺得她嬌憨得可愛。
洛陽蔚見她動作實在太過輕緩,乾脆自己伸手扯開了身上的衣服,頓時,一大片白花花的肌./膚都露了出來。
洛陽蔚等她上藥的時候才忍不住重新開了口:“你說你,跟個棉花娃娃似的,跟着戚良他們瞎跑,也不怕丟了性命。”
“我纔不是棉花娃娃……”嬈楚楚小聲反駁,細白的十指幫他一點點拉開紗布塗藥,“你剛纔說錯了,我沒有跟着他們瞎跑,我是有任務的。”
“什麼任務?”
洛陽蔚笑得更加痞壞,湊近了把呼吸灑在她耳側,壓低聲線道:“莫不是他爲了攻打敵國,要將你送去別人牀榻?”
“滾!你胡說什麼呢!”
嬈楚楚重重把紗布摁上他的傷口,耳邊響起男人喫痛的一聲嘶,她垂着眸,自言自語的有些嬌嗔,“戚斐不是這樣的人好不好……”
“哦?”
聽見她如此信任另一個人,洛陽蔚眸子比剛纔暗了兩分,話裏都沾上了酸味:“聽你的語氣,你好像很瞭解他?”
“瞭解說不上,反正他不會那樣做的。”
少女的神情篤定,好像在訴說着自己的信仰一般。
這讓洛陽蔚打心底裏覺得不痛快。
“也就你那麼好騙,換作其他人,早就離他千里遠了。”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關於大祭司的預言。”
男人眸色幽暗,火光映照着他棱角乾淨的下頜,如同鬼魅低語:“這位新帝盤運不通,命頭相沖,有毀山滅地的血誓環繞不放,淺顯點說,他是天命不祥之人,就算做了帝王,國家也有可能因他一念之舉傾覆崩壞。”
有些陰冷的語氣莫名讓嬈楚楚打了個寒顫,捂着手臂反駁,“應該不至於那麼慘吧,我不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
“話雖如此,但我勸你,最好是離他遠一點,避免誤了自己的氣運。”
提到這,嬈楚楚不同意了:
“氣運一事哪裏是隻言片語可以說明白的,依我看,任何氣運都不如靠自己,事在人爲,若是一個人只是單純依靠氣運上升,那對天道對這芸芸衆生而言,不都是不公嗎?”
“更何況,許多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沒有人曉得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與其糾結於氣運,糾結於天命,不如腳踏實地,過好當下的每一個瞬間,如此,纔算沒有白活一世。”
這幾句話倒是把洛陽蔚砸蒙了。
他有預想過嬈楚楚的反應,例如嘆息的無奈,肯定的擔憂,亦或是心慌的避讓。
唯獨沒想過她是一個不信命的姑娘。
不信命,不隨氣運流轉。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人的力量多麼微薄,做不到許多事,卻又能在冥冥之中戰勝許多所謂命定的一面。
以前也有人說他當不成將軍,無法文武兼備,但最後呢,他還不是成了長安城裏最受人崇敬的洛小侯爺。
行兵打仗不算什麼難事,靠的不單是孤勇,更是謀略,戰場上,你可以有匹夫之勇,也可以孤注一擲。
只因身後的一山一河一州城,都不能任由其肆意污衊踐踏。
若說當年害病是他的氣運,可後來奪回所謂氣運的也是他自己。
由此,氣運也沒有那麼準。
——沒什麼是不能打破的,即便是命定。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走聲。
洛陽蔚急忙抓緊嬈楚楚的手誤往旁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