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賊頭頭嘶吼的聲音格外嚇人。
嬈楚楚情不自禁抓緊了身側人的袖口,蜷縮在他懷中,垂着腦袋,後頸泛着細嫩柔軟的白。
在昏暗的環境中,男人的大掌悄然壓上了她的後背,“別怕。”低磁的嗓音帶着細微的啞意,出奇的讓人心生安全感。
然而親暱也不過是一瞬間的。
懷中的少女不多時便退離了他的懷抱,嗓音清軟:“侯爺身上還有傷,應當好好休息纔是。”
洛陽蔚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帶傷的手臂嘗試着靠近她,問:“你是因爲知曉我是侯爺纔不敢靠近我的嗎?”
嬈楚楚搖了搖頭,更加小聲的說:“侯爺金枝玉葉,人中龍鳳,願意追隨侯爺的人想來不在少數,小女一介草民,無權無名,擔不起侯爺的真心。”
“你既然知曉是真心,那還躲什麼?”
男人眸色漸深,腳下的步伐朝她走近,聲線也有些冷肅,“你是怕戚斐對我出手?還是怕他會對你出手?”
“我不怕,我纔不怕這些……”
話多必失。
嬈楚楚急忙噤聲,垂首繞到他身旁,同他儘量保持着距離,“待外頭那些人離開,侯爺還是自行保重吧,莫要誤了行程。”
她剋制地建議完畢,洛陽蔚的臉色從淡漠轉爲平靜,也不再自找沒趣。
“你既心意已決,我不攔你,去找戚良他們吧,也望你任務順利。”
“會的,多謝侯爺。”
寥寥幾語結束,兩人之間的氣氛比剛纔僵硬了不少。
嬈楚楚只管盯着外頭的動靜,準備找好時機離開,對於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並不給予過分的關注。
這人又不是她的攻略對象,之後還會有既定的情緣,雖說不是那麼好。
但等她找到讓原來的阮詩回來的辦法,這何嘗不是一對佳偶呢。
【宿主,你可以出去了,剛纔那些賊人去佈置陷阱了,你從原路繞回去就好,戚良已經在竹林東南方向等你了。】
【好,我現在就走!】
剛邁出一步,想起身後人的傷勢,她從袖子裏掏了掏,找出一個小瓷瓶。
這是先前紫菱給她的,說是對傷口療愈很有幫助,她自己用了沒幾小時,傷疤就消退了,想來對洛陽蔚的箭傷也很有用。
“這個給你,我走了。”
把瓷瓶放到他面前,嬈楚楚迅速抓起裙襬就跑出了洞穴,照系統指的方向跑去。
洛陽蔚蹲下身去拿,放到了眼前才發現是放藥的瓷瓶,摩挲着光滑的瓶身,他心口跳動的頻率更高。
他自然知曉這藥是誰給予嬈楚楚的,也知曉這藥的分量。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他都認爲這是一個好的徵兆。
起碼她還願意關心自己。
洛陽蔚沒有立刻動用這瓶傷藥,而是細緻的揣進胸膛,隨後纔看準時機離開了此處。
*
“楚姑娘——”
紫菱焦急地呼喊着,聲音在竹林裏頭不停迴盪。
戚良的眉頭也越鎖越緊了。
陛下讓他們護送嬈楚楚去越城,他們倒好,都快到地方把人弄丟了。
也不曉得是誰那麼大膽子,竟敢染指他們陛下的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他耳朵輕輕聳動,忽而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聲勢判斷,應當是個身形瘦小的女子。
擡頭朝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果然讓他看見了一道熟悉的倩影。
“楚姑娘,你可有受傷?”
確定沒有什麼損傷才重重呼出口長氣。
“楚姑娘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這回真要受罰了呢,呼。”
紫菱擦着額頭出的熱汗,一舉一動皆是慶幸。
嬈楚楚也安撫的拍了拍她後背,嗔笑道:“只是恰好遇到了一個認識的朋友,我們敘了敘舊,這不按時回來找你們了嘛。”
“什麼朋友?”
紫菱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這地方如此偏遠,你竟然還有認識的朋友嗎?”
嬈楚楚笑笑沒回話。
一旁的戚良見時候不早了,趕緊讓她們先行上馬。
臨近越城府宅,她才恍然如夢的想起賀鎮寧,試探着看向戚良:“戚大人,賀公子還好嗎?”
賀鎮寧好歹是吏部尚書的嫡子,想來戚良做事那樣有分寸,不會出什麼大事。
可不知爲何,嬈楚楚心底還是覺得有點惴惴不安。
戚良沒多久便扭頭告訴她:“賀公子一切安好,我已經派人將他送回府中,想必這回也已經快到了。”
“這樣,那就好。”
她跟隨着紫菱和戚良進了府宅,環顧着四周的擺設,覺得很是新奇。
“楚姑娘,想來陛下和你說過來此是要做什麼的了,你且委屈一下,待陛下那邊來了通知,我們就帶您回京去。”
“無妨,這風景很漂亮,空氣也不錯,我很喜歡這。”
嬈楚楚自是沒有撒謊。
她先前就生活在這樣無拘無束的環境當中,飲用山泉水修煉百年成精怪,偶爾來了興趣就會化形去岸上走一走。
絕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很享受這份安寧的。
紫菱見她眼中喜愛不假,也舒了心。
在她眼中,嬈楚楚這樣的女子便是頂頂好的,這一路路途多坎坷,也不見她抱怨一句勞累,在面對匪徒時也依然不動如山,鎮靜安寧。
這般靈動心善的姑娘當真是便宜他們陛下了。
“楚姑娘,想必你一定餓了吧,我這就去外頭給您買些喫食回來,您先去休息會吧。”
越城風土人情是好,新奇玩意兒也多。
不曉得戚斐來沒來過這裏。
本着刷好感度的原則,嬈楚楚順帶讓紫菱帶回來了幾個小玩意兒,她細緻收好,這才坐下和紫菱一同喫飯。
*
皇宮內。
戚斐從牀榻上醒來,眼底還聚着未散的青黑,一看便知沒有好好休息。
他從牀邊取來外袍,換好後直接去了書房批閱奏摺。
當皇帝是比打打殺殺輕鬆些。
不過坐久了他這腰椎也是難受得很,若是嬈楚楚在,說不準還願意幫他揉揉呢。
戚斐一想起自己心心念唸的姑娘去了越城,心有鬱結,擔心對方的安危,晚上如何都睡不好。
他才簡單批閱了一炷香的時間,窗外枝葉簌簌抖動起來,擡眼望去,一隻黑鷹站到了窗外,嘴裏還攜着小紙卷。
戚斐確認旁邊沒有外人,迅速拿走紙卷展開觀閱。
“城中一切安好,陛下心安。”
又是寥寥數語。
戚斐攥着紙卷嘆了生氣,正要唾罵戚良這小子,忽見黑鷹嘴裏還有一張小紙條。
細細展開後,這張紙條較剛纔那個大了好幾倍,字也多了許多許多。
認真讀完每一行字。
他冷冰冰的俊臉終於多了些許溫度。
不愧是朕的好護衛!
報告的這些都是他想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