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子墟連忙回神,用盡畢生的力氣撞向大門,兩人一同滾進門內。
大門緩緩關上,將匆匆趕來的暮七隔絕在了外面。
任子墟抱着芙月就地滾了幾圈,危機解除後,他連忙問道:“手腕怎麼樣了?”
芙月擡手,手腕卻如同軟泥一般耷拉下來。
任子墟眼裏閃過一絲未曾察覺的悲痛。
“姐姐…”
是入戲太深了麼,他竟感覺聲音都喑啞了。
“我暫時不要緊,你先拿寶物進階,免得暮七找到法子開門後,咱倆都沒好果子喫。”芙月理性地分析道。
任子墟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將芙月小心翼翼地放下,隨後也沒有廢話,轉身跳入面前那深不見底的漩渦。
誰也沒想到,這龍宮內,藏着這道深不見底的漩渦。
任子墟聽到的聲音,也是從中傳來。
芙月安靜地靠着石頭休息,眼神卻注視着大門,隨時警惕暮七的闖入。
突然,毫無預兆的,任子墟進去後沒多久,天地開始顫抖,整個空間水波動盪。
“嗡”——
空間發出嗡鳴聲,漩渦中心開始快速轉動。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漩渦開始往外吐露雜物。
劍柄,靈石,儲物袋……甚至是人骨。
芙月飛至半空,眼神肅殺。
下一刻,一顆熟悉的碧藍色珠子出現時,她再也按耐不住了。
“避水珠?!”
所以,小兔子出事了?
她一個反派都沒動手,誰敢搶在她前面收走他的命?!
………
“徒徒,呼吸啊,你傻了!”
芙月拍了拍任子墟的臉,也不知道爲什麼,失去了避水珠,他連基本的術法都不會用了,居然還能溺水,脆弱得像一個凡人。
迷迷糊糊間,任子墟彷彿回到了那個無助的夜晚。
冰寒入骨的水裹挾窒息將他整個人緊緊包圍。
“小乞丐,就憑你也想修仙,做夢!”
“沒爹沒孃的小乞丐,真以爲憑藉天生劍骨就可以看不起我們了嗎?”
“雲龍師兄,我們把他的劍骨剔下來送你!”
“用不上,劍骨非自願贈予,剔下來也是廢骨,你們將他丟進寒池,教訓一下就得了。”
“雲龍師兄還是仁慈,這寒池最多封閉住他的經脈讓他修煉不了,壓根要不了他的命。”
“等等,你們看,他好像要溺水了!快,把他救起來,否則因果就重了!”
亂七八糟的聲音充斥着他的耳朵。
任子墟緊緊抱着自己。
他,好累啊。
不想被救了,他應該死的,救起來又能如何呢。
沒有家人,沒有希望,不過又是在人世痛苦煎熬。
這樣也好,就讓他暫時躲在這深淵惡谷,如果……一不小心躲過頭了,也是種幸福吧。
芙月用力拍着任子墟的臉,可他就是不調動靈力也不呼吸,就跟凡人溺水一樣,喪失了所有行動能力。
她都已經把避水珠放到他懷裏了,可是他不會用的話,照樣得死。
既然如此的話……
芙月眼裏閃過危險。
她一把揪住任子墟的衣領,將他拽得離自己更近,幾乎是臉貼着臉的角度。
“小兔子,本座可不是白救你的,要是你這次出來後殺不死我,本座會親自清理門戶。
聽清楚了嗎?!”
任子墟的長睫顫了顫,隨後又歸於平靜。
也不知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芙月有些生硬地和他脣瓣相貼,撬開他的脣齒,渡了一口熱氣。
這一縷熱氣就像是一道破冰的光,對於一個溺水的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誘惑。
他微冷的舌試探着尋找溫暖的來源,當觸碰到那一抹火光,便如同高山滾石般一發不可收拾,他瘋狂地攫取着那抹氣息,放任着自己的貪婪,如野草般肆意生長。
芙月頭微微後仰,可惡,失算了,兔子果然會咬人!
她想撤,腰際卻被緊緊箍住,重如玄鐵。
更要命的是,她發現周圍的濃香更熱烈了,這靡靡香氣灌入口鼻脣齒,她渾身的血液變得冰冷凝滯。
是毒香再次發作了!
她還是太自信了,沒想到這個世界真的有如此詭祕之物。
她全身發軟,對面那小狼崽似乎還沒打算停止,芙月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
特麼都恢復呼吸了還吸什麼!
任子墟似乎被這一巴掌刺激,嘴下動作用力,腥鹹之氣瀰漫了兩人的口腔。
芙月嘶了一聲,眼神變得狠戾,勝負欲一下就上來了。
她抱着任子墟的腦袋,毫無章法地亂啃,沒一會兒他的嘴脣就腫得不像話。
任子墟被疼痛刺激,總算鬆開了芙月。
芙月眼神得意,傲嬌叉腰,果然沒人能壓過她一頭嘎嘎。
恢復過來後,芙月觀察四周才發現,任子墟似乎是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
她看到底下似乎有瑩光閃爍,一鼓作氣拉着任子墟往下潛。
越往下海水越冷,光線越暗。
芙月神色不變,終於,在看到那閃閃發光的珠子時,她的眉眼舒展開來。
是境珠。
吸收了這個,任子墟就具備了殺死她的實力了。
得來全不費工夫~
她正準備伸手去拿,一時間怨聲載道哀鴻遍野,狼嚎鬼叫聲充斥着她的耳朵,腦子彷彿要炸開。
芙月咬牙,看來任子墟應該就是受到了這些冤魂的影響,放大了悲劇的一面,纔會陷入負面的情緒當中。
不過,她可沒有這種心理負擔。
順她者昌,逆她者亡。
能影響到她的,早就死了。
一個用力,芙月掙脫所有的束縛,將境珠穩穩地握在手裏。
小樣,這還拿捏不住你?
芙月哼着小曲把龍珠喂進了任子墟的肚子。
反正他的吸收異於常人,這樣也可以。
龍珠被拿,鐵鏈沒有囚禁的對象,自然散開,而漩渦也逐漸恢復平靜。
她藉機拉着任子墟躍出水面。
只是沒想到,外頭等着一個不速之客。
“芙月,你終於出來了!”
芙月頓了頓,垂了垂眸子:“想讓我死?做好同歸於盡的準備了麼?”
誰料,暮七突然哈哈大笑:“讓你死?不不不,我要讓你做我的魔後,用最噁心的手段折辱你,否則,怎麼配得上我對你的恨呢。”
暮七上前就要捉住芙月,沒想到腿卻被人狠狠抱住。
任子墟醒了,並且他知道,芙月身上的毒香真的發作了,她現在對暮七毫無還手之力。
說不清是佔有還是其他,任子墟就是下意識不想讓芙月跟暮七走。
“哦豁,你這小雜碎還沒死啊,不過,也差不多了。”
暮七長腿橫掃,如同重鞭一般狠狠踢向任子墟心口,他登時胃裏一陣翻騰,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吐出血水。
暮七不由分說抱起芙月,大手一揮,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半空。
魔後麼?
指尖掐進地裏,海水順着他的指縫和髮絲滴落,一身青衣緊緊貼着他冷硬的軀體,顯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