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微……知微,我當然知道你是知微,我養大的兒子,怎麼可以便宜別人,還是我來吧!”
芙月猛地推開廂房的門,看見的就是這不堪入目的畫面。
“啊!”
宋千淮尖叫了一聲,用盡全力掙扎,也沒能從宋有財身下掙脫。
只能堪堪拉起衣袖,面色痛苦,將頭扭到一邊。
芙月皺了皺眉,手搭在門框邊,半晌沒動作。
宋千淮全身血液都變得冰冷刺骨,他閉了閉眼,心如死灰。
罷了,反正,早晚不過一死。
“瓊東西,夠了嗎?”芙月突然問道。
【啊?】
瓊東西還在津津有味地看戲,突然被質問,嚇了一跳。
“就是宋千淮的痛苦值啊,不是原主說的嗎?讓他們一家痛苦,應該也包括宋千淮吧?”芙月不確定的問道。
【……】
該說不說,她真的,好敬業。
【我查查,差不多吧,85%,還差一點。】
芙月眨了眨眼:“差一點?他是不是還對我抱有希望,覺得我會救他而且絲毫不介意?”
【應該是的。】
“那我就要讓他好好見識見識社會的險惡了。”
芙月笑道。
【啊喂!宿主你不會是要故意刺激他吧,你這樣會崩人設的!】
“哦,那就算了。”芙月眼神閃了閃,隨即紅了眼眶。
呆呆地說道:“知微,你……”
“月兒別看!”宋千淮難受地捂着臉,淚水不斷滴落,打溼衣襟。
他多麼想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他還是芙月眼裏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手指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罷了罷了,他想要的,向來都得不到。
世人豔羨他活在鐘鳴鼎食的富貴人家,卻不知,他自出生起,就一直受到同齡人的欺負。
他們用荊棘劃爛他的手臂,逼他幹最下賤的事,讓他自己辱罵自己賤貨。
時間久了,他甚至真的以爲,自己就是那樣的人。
他用金錢不斷討好那羣惡鬼,卻沒想到他們越發貪得無厭。
但他沒辦法啊,他只有金錢……哪怕,只能稍微換來一點好眼色。
時間久了,他甚至已經覺得,自己這樣挺好,他開始學會計算,多少錢能少挨多少打,什麼樣的姿勢能儘量減少痛感。
甚至在結果與自己預估無二時,他還能感到驚喜。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直到,他遇見了那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芙月的爹爹,是個非常非常有想法的人,他的獨特,讓這個貧瘠之地開出了仙葩。
他是與衆不同的。
那是很尋常的一天,他被劉老大按在地上當沙包出氣,拳拳到肉。
他再疼,也只能咬着牙忍耐。
因爲只要他叫出聲,就會受到更嚴厲的打擊。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遊戲嗎?不如讓叔叔也一起?”
那個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笑嘻嘻地湊到他身邊說道。
宋千淮只覺得這人很是白癡,這壓根不是什麼遊戲。
只是一場凌虐。
就連劉老大,都忍不住用白眼翻他:“滾!外鄉人,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那男人只是笑了笑:“你怎麼知道我是外鄉人?說不定,我還是你老祖宗呢。”
所有人都忍不住鬨堂大笑。
但隨即,那個男人說出了令所有人驚恐萬分的話。
“你叫劉大頭是吧,你爹剛剛給我送來兩斤砍好的新鮮肋排,讓我在課上好好關照你。”
“哦對了,還有你……”
越來越多的人被點名,所有人眼神都變得驚恐。
因爲,他們隱隱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你是崖州新來的夫子!”
所有人異口同聲說道。
男人含笑:“所以,你們不打算請我加入這場遊戲嗎?
如果拒絕,以後就別想來上我的課。”
大家瞬間頭皮發麻,再皮的小孩都怕父母怕老師,他們生怕得罪了夫子不能上學而被父母暴揍,一個個乖得不行。
“夫子,我們錯了。”
“哦?那你呢?”男人轉向劉大頭。
只見劉大頭慢慢的從宋千淮身上下來,但還是嘴硬不承認錯誤。
“那我知道了,回去我便和你父母說,我教不了你,你走吧。”
男人的話讓劉大頭如遭雷擊,但他依舊犟着腦袋不說話。
“很好,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向剛剛欺負的同門道歉,夫子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劉大頭屈辱地看向宋千淮。
眼眸猩紅。
因爲在他眼裏,一個處處比不上他,就是會投胎而已的垃圾,根本配不上他的道歉。
但這個腦子灌了水的夫子非要多管閒事!
宋千淮被他的眼神震懾,恐懼地後退幾步。
但那男人卻緊緊託着他的後背,如同一座大山般,安全感十足。
“道歉,爲師數三聲。”
“三”
“二”
“對不起!”
劉大頭還是道歉了,但他從此恨毒了這個替宋千淮撐腰的男人,眼裏總是浮現殺意。
但,男人卻絲毫不懼,站在三尺講臺上揮毫潑墨,快意灑脫。
宋千淮將他的身影牢牢刻在了心裏。
“見微知著,方得真義,千淮心細如髮,爲師便爲你取個小字,知微吧。”
“多謝師父!”
那是宋千淮最高興的一天。
“對了,爲師有個女兒,與你同齡,你們日後,相互扶持,相互照顧……”
男人的身影越拉越長,清晰的語聲也逐漸變得模糊。
“知微,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少女疑惑的聲音,宋千淮眼眶紅了紅,一把將她抱得很緊很緊。
儘管在芙月眼裏只是輕輕摟了一下這麼簡單。
“你好像沒有了力氣,生病了嗎?”
宋千淮語聲哽咽道:“爲什麼,我都這麼努力了,我這麼努力想走出去,還是逃不掉,爲什麼,爲什麼偏偏是我……”
“是劉大頭做的,對嗎?”
芙月的話與記憶中的人重合,宋千淮下意識點了點頭。
“我也就那麼隨便一猜,沒想到還真是。”芙月眼眸流轉,“這人……命真硬,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除了我還敢和男主作對的人。
不會一會,可惜了。”
宋千淮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崩潰過後落寞地垂下千斤重的頭顱:“月兒,我髒了……”
“沒有啊,我很及時,你最多就是被摸了幾把,沒什麼大礙。”
宋千淮微微瞪大眼睛:“女孩子,不可以如此污言穢語。”
芙月眼神疑惑,卻沒有多問,只是說道:“你爹爲什麼突然發狂,到底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居然把她的點穴解開了,這人有兩把刷子。
回想起剛剛的事,宋千淮身軀頓時僵硬無比,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