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濤剛睜開眼,就看到了平生最驚恐的場景。
各種畸形的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裏面,恐怖詭譎,腥臭難聞的氣味幾乎將他淹沒。
即使他是個醫生,都差點被這畫面衝擊到暈倒。
“馮濤,聽說你小動作很多啊,我們老大不是給了你很多錢嗎?你還去整人家妹子,你還有沒有良心。”
紅毛用刀柄戳了戳馮濤的胸口,惡狠狠地說道。
馮濤驚恐地搖頭:“怎麼可能?我連他謝明宸的妹妹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去整她!”
“蠢貨,你不知道人家是誰還敢隨意招惹,膽子真大。”紅毛嘲諷道。
馮濤不知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你是說芙月?!怎麼可能!我調查過,她就是個孤兒!”
“那就是你點背怪不得別人了。”紅毛一個悶棍下去,馮濤就被打得眼冒金星。
他嘴角滲出鮮血,眼神陰毒:“這不可能!一定是芙月找人來整我!她不可能是謝明宸的妹妹!”
“蠢貨,現在還管人家的身份呢,我要是你,就夾緊尾巴做人,先保住小命。”
紅毛下手不留活路,這些社會上混的人道德感低下,也不遵守規則,打起人來就像野獸搏擊招招致命。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不敢了,求您高擡貴手,指條明路吧!”
馮濤不愧是學醫的,腦子轉得極快,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沒錯,雖然紅毛打人挺狠,但謝明宸的意思的確不是讓馮濤死。
最多是泄泄憤,否則也不至於跟他耗這麼長時間。
“行,看在你誠心誠意的份上,本大爺好心告訴你。
你怎麼把芙月逼走的,就怎麼把她請回來,如果做不到,至少也要把她身上那些黑料給洗白了,畢竟她現在代表的可是謝家的顏面。”
紅毛一通話讓馮濤醍醐灌頂。
他說呢,爲什麼謝明宸還非得大費周章來敲打自己,原來是這樣。
光芙月一個人的確沒有這麼大面子。
估計是惹到什麼人了。
“行……那我知道了。”
馮濤咬咬牙說道。
“儘快,老大沒有那麼多耐心,宴會就要開始了。”紅毛說完,就帶着一羣人揚長而去。
“呸,死走狗!”
馮濤怒罵了一聲後,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叫起來。
好一通宣泄之後,他才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
“喂,是我,嗯對,拜託你給我寫一篇推文,價錢好商量。”
……
江宥禮已經連續兩天沒有見到芙月了。
往常這個時候,她小小一隻的身影總會蜷在工作位上認真地處理工作。
若是碰上了急診轉來的病人,她也會安安靜靜地跟在他的身後,認真地看他收病人,並且記錄病史。
當時只道是尋常。
如今沒了她,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做什麼都不是滋味。
雖然日子照樣過,但是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變了。
因爲愧疚,他不敢去找她,甚至不敢聯繫她,問她如今怎麼樣。
只能自虐地翻看兩人少得可憐的聊天記錄,以及在網上搜索關於她的信息。
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時間,擡眼一看,已經晚上十二點了。
江宥禮習慣性地拿起手機,正要輸入芙月的名字時,突然一則消息跳出。
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反轉!打人醫生背後另有隱情,患者隱瞞艾滋病史竟是想要報復社會?]
關於打人醫生的事情在網上一直熱度不減,也曾經有人預測過這件事情會出現反轉。
但隨着芙月的離職,似乎事情已經默認了芙月是過錯方。
網上的討論也逐漸趨向負評。
沒想到竟然有了反轉,所有人都忍不住點進去看。
這則推文寫得很簡單。
就是被打的患者其實是艾滋病患者,隱瞞病史入院後多次調戲護士及女醫生,甚至發瘋想用血液感染他人。
這則新聞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更震驚的是,這名艾滋病人竟然有過性侵兒童的犯罪史。
這下好了,輿論迅速倒向一邊。
[噁心!!!竟然利用大衆的輿論來對付人家一個實習生,這個罪犯其心可誅!]
[我就說吧,人家一個小姑娘好好實習,遇上了這種事誰不急]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她看着就和我閨女一樣大,正當防衛還要被網暴,太可憐了]
[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能打罵病人啊,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
[艾呀對呀,梅關係,不會疣事的,談戀艾而已,概率爲淋。
疣其溼沒有尖銳的問題就更不擔心啦,你要照顧好滋己呀,不要經常去皰吧了,找個斑上吧,疹心的。]
[果然亂世先殺聖母是真的]
芙月一夜之間就從醫德敗壞的實習醫生變成了受迫害的小可憐。
誰看了不說一聲慘。
[只有我關心小姑娘現在怎麼樣了嗎?被醫院辭退會不會影響畢業啊]
[希望她沒事,以後還能當個醫生]
[20出頭的年紀就碰到這事,心理陰影巨大,我看難]
[希望醫院出面把她請回來,否則也太有損形象了,這麼是非不分]
要說現在最頭疼的是誰,那就要屬省醫院的院長了。
他現在頭禿得不行,從江宥禮開始,就各種風波。
緊接着是芙月。
原本以爲按照芙月的背景來看這件事就這麼蓋棺定論了,沒想到還有後續。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院長都有點想擺爛了。
反正名聲都這樣了,算了吧。
就在他打算坐下來泡杯茶的時候,突然一通電話進來,院長仔細一看,立馬端正了坐姿。
“領導,您有什麼指示?”
對方說了幾句話後,院長的臉色變得爲難:“這個事情是這樣的,事在人爲嘛,其實,我們也不是不能辦,但是呢,也是可以辦的,只要我們想辦法是吧。”
“哦不不,我沒有打忽悠,那領導,您給個明示,不然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說着說着,他的腰又彎了下來。
“宴會?哦……原來是這樣,那我知道了,我現在去。”
院長擦了擦額頂的汗水說道。
掛了電話,他立刻皺眉挺直腰板,撥打了腦科主任的電話。
主任接到電話後先是一臉懵逼,後又立馬錶示這事一定辦妥。
事情就這樣落在了主任的頭上。
他很是無語,但又沒有辦法,他想了想,叫來了還在值班的江宥禮。
江宥禮被主任叫到辦公室後也是很疑惑。
直到主任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宥禮,這樣,你去把芙月請回來好不好,就算我給她賠禮道歉了,記得,要有誠心。”
江宥禮抽了抽嘴角,低頭壓制住笑意,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爲難地說道:“現在小姑娘心氣可大了,我不能保證可以成功。”
“你告訴她,儘管提條件,我們都會答應。”主任說道。
江宥禮有些意外了,雖然這件事醫院做得不對,但芙月也就是一個實習生,不至於條件放得這麼寬吧。
“對了,你明天就去這個地址找她,找到她,帶回來。”
主任遞給了江宥禮一張紙條,上面寫着謝家園林的地址。
江宥禮瞳孔不自覺緊縮。
謝家?!芙月怎麼會在那裏!她會不會有危險。
江宥禮越想越害怕,他對主任說道:“不行,我等不了明天,我現在就要去!”
主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現在去就是打擾人家,這麼晚了……誒誒誒?”
主任還在身後大叫,江宥禮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弄得主任一頭霧水。
江宥禮這樣子去……不會被趕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