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爺子老當益壯,興奮地拉着芙月聊了很久,直到剛剛纔肯回去休息。
得以片刻喘息後,她也不想睡,便來到了露臺。
遠處是看不見的風起雲涌,樹梢被晚風捲起,舒展出一個又一個靈動的弧度。
她的眸光不自覺放遠。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滄海變桑田,蒼林變荒漠,古道悠悠,芒鞋西行。
駝鈴聲聲,故人歸。
“滴滴——”
遠處傳來一道微弱的白光,伴隨着滴滴的鳴笛聲穿透密林而來。
時空交錯的感覺讓芙月的眼神不自覺晃了晃。
與此同時,白光照到了自己身上,芙月疑惑地歪了歪頭。
這人是,傻子嗎?
大晚上不睡覺,千里迢迢趕過來用白光晃她?
她的手機不斷震動,瘋狂提示着自己的存在。
她緩緩拿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師妹你沒事吧?你怎麼在上面,是被他們關注了出不來嗎?你等一會我現在去接你。”
江宥禮甚至沒給芙月回話的時間,自己一個人就把話都說完了。
他的嗓音如古琴深沉含蓄而充滿張力。
他向來就不是外放的,他的感情內斂卻熱烈,深思而熾情。
於是芙月便看到了……月光下,江宥禮一個風度翩翩的大帥哥順着牆壁往上爬。
就,很毀三觀。
“等等,你趕緊停住,難道你一會兒想讓我跟你一起這樣爬下去嗎?”
芙月無奈扶額。
江宥禮聽到她的話連忙擺手:“不要這麼大聲,會被別人聽見啦!”
芙月:“……”
你自己也沒有很小聲。
事實上,別人都聽到了。
就比如芙月下樓的時候,看到管家悄咪咪地躲在牆角探頭探腦。
“您好。”
芙月突然湊近說道。
管家被嚇了一大跳,裝作若無其事地喃喃自語:“怎麼回事,突然老毛病就犯了,居然又開始夢遊,唉,年紀大了腎不好哦。”
說着說着,他就飄走了。
芙月微笑。
她不過剛走出來一會兒,就被江宥禮從身後緊緊抱住,他身上的白茶木質冷香鑽進鼻尖,令芙月眼眸不自覺加深。
“師妹,你沒事吧?”
他的手臂緊緊環着芙月,明明心裏告訴自己要剋制,但卻怎麼也捨不得放開手。
“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師妹了,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芙月的一句話就讓江宥禮怔住,他先是難過地垂眸,後又想到了什麼,耳尖有些冒紅。
“對不起,但是我應該叫你什麼?”
他唯一一次不叫她師妹的時候,叫的是——
主人。
芙月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勾脣一笑:“你想叫什麼都可以。”
她語氣裏的曖昧讓江宥禮的臉頰更加通紅。
“我,我不知道。”江宥禮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脣。
“不如,你先放開我再想想?”芙月提議道。
江宥禮手臂僵了僵,心裏百般不捨,但他出於尊重,還是緩緩鬆開了手。
芙月似乎感覺冷空氣再次將她包圍。
但她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絲毫。
“我……我還是想叫你師妹。”江宥禮執着地說道,“我們都是學醫的,就是師妹。”
師妹,是他可愛又明媚的小師妹呀。
輾轉於脣齒之間,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聯繫。
就像撒嬌的大狗狗。
意識到這點後,江宥禮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連忙斂眸剋制住情緒。
“隨你。”芙月沒有在稱呼上過多糾纏,她歪了歪頭問道,“老師你來這邊做什麼呢?”
說到這個,江宥禮立馬說道:“聽說你來了謝家,我擔心謝明宸對你下手就連忙趕過來了,不過看你現在似乎能自由出入,是有什麼隱情嗎?”
芙月彎了彎眸說道:“這個暫且不談,我只想問你,你是一路上開着小電驢過來的嗎?”
江宥禮害羞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我暫時沒有錢能買車。”
芙月:“……”
她能說自己只是好奇什麼牌子的車電量這麼充足嗎?
這人在腦補啥呀,感覺好像自己準備和他結婚在查戶口本一樣。
“不過我已經攢夠錢了,本來打算買的,但誰想到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導致耽誤了。
如果買了車我可以把車記在你名下,呸呸呸……”
眼看自己越描越黑,江宥禮的臉越來越紅。
“走吧。”芙月說道。
“啊?”
江宥禮有些暈乎,怎麼話題突然就這麼跳躍了。
“回去睡,我認牀。”見江宥禮懵懵懂懂聽不明白的樣子,芙月再次補充到。
江宥禮的心裏炸開了小簇小簇的煙花。
“你的小電驢還夠電嗎?”芙月問道,“可別半路沒電了我們都得露宿街頭。”
“夠!”
江宥禮斬釘截鐵地說道。
很快,芙月就知道爲什麼他如此有底氣了。
在半路上小電驢突然沒電了。
但是,它居然是可以腳踏的!
江宥禮一路上踩着小電驢,汗流浹背不說,臉都憋紅了。
“……”
芙月無奈扶額:“老師,不如還是我來吧。”
被冷風一吹,江宥禮不由自主地瑟瑟發抖。
“老師,醫生都不知道保護自己免受風寒嗎?更何況,你要是再繼續踩十幾公里,估計半月板就要受傷了,這個損害是不可逆的,老師不會不知道吧?”
她嬌軟的聲音響起,江宥禮不自覺有些臉紅。
“可你是女孩子,怎麼能讓你……啊”
芙月突然傾身壓住了車把,江宥禮驟然一驚,突然一道白影閃過,江宥禮還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發現芙月已經坐到了他的前面。
他的心臟跳得劇烈。
芙月長腿悠然自得地踩着腳踏板,看起來十分輕鬆而不費力。
晚風將她的長髮吹起,空氣中傳來一陣幽香,江宥禮眼眸暗了暗。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髮梢從指間劃過,只留下綢緞般滑順的觸感。
如絲如縷,如煙如霧,糾纏着自己與她。
看着她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身,江宥禮有種想擁抱的衝動。
卻又怕唐突被她躲避,只能生生忍下。
但餘光卻抱了她一遍又一遍。
“老師。”
芙月突然喊了一句。
“嗯?”江宥禮回神應道。
“沒事,就是叫叫你。”芙月笑了笑。
江宥禮突然想起一句話,莫名其妙就想叫某人的名字,其實就是想撒撒嬌。
所以,芙月剛剛是在和他撒嬌嗎?
她真的會,好可愛呀。
江宥禮的心裏咕嚕咕嚕冒着溫熱的粉紅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