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

    葉君澤回頭問着蕭臨淵:“你該不會是想查閱戶部二十年前的戶籍資料吧?”

    蕭臨淵掃了他一眼問:“不行嗎?”

    “你開什麼玩笑?”

    葉君澤覺得蕭臨淵一定是瘋了,就單憑一個軒字,一個雲州,他就想在茫茫戶籍資料裏查閱假皇帝的身份,這同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他道:“那人出現在《韓府夜宴圖》不代表他就是雲州人士,萬一他的祖籍不在雲州呢?

    更何況,那個軒字也未必是名諱中的,萬一是小字呢?只有我們兩人,要在成千上萬的戶籍資料中尋找,豈不是要找上十天半個月?”

    蕭臨淵沒搭理他,一揮衣袖徑自朝着戶部大門走去。

    來都來了,葉君澤也只能跟上,兩人來到存放戶籍資料的典籍室,放眼望去全都是一排排的書架,累着成千上萬本的卷冊。

    看着這些東西,葉君澤的頭突突地疼了起來,他覺得蕭臨淵一向很聰明,怎麼現在卻犯了傻,做這些無用的功夫呢?

    莫不是因爲此事涉及他的父親,所以失去了理智,葉君澤還想再勸勸,結果蕭臨淵已經奔着寫着雲州的書架去了。

    葉君澤硬着頭皮走過去道:“這都過去了二十多年,你確定這些東西還能找到?”

    蕭臨淵一排排的翻找着,朝廷每一年都會收集地方新的戶籍資料存檔,因此這戶籍越堆越多。

    最終,他在落了塵的一堆卷冊裏找到了《韓府夜宴圖》中所繪的年份,翻到其中記載韓府的那一卷。

    葉君澤問他:“你看韓府的做什麼?難道這裏面還能找出線索來不成?”

    蕭臨淵一邊翻着書頁,一邊問他:“你可知,大戶人家買賣下人都是要過官府名目造冊登記的?”

    葉君澤聞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蕭臨淵不是要在大海里面撈針,而是要在韓府下人的名目冊中尋找線索。

    是他疏忽了,忘了大戶人家買賣奴僕都要過官府。

    葉君澤湊過去和蕭臨淵一起翻看,因爲韓府是雲州的首富,其府中奴僕就有百人之多。

    一直翻到了最後一頁,他們終於在卷冊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找到了!”

    葉君澤驚喜不已,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趙景軒。”他恍然大悟道:“原來景文帝的景字是由此而來。”

    想來這人也不甘淪爲別人的替身,失去自己的名字,所以才選了自己名字中的景字。

    如果蕭臨淵沒有發現這個軒字,那麼他們也不可能在這上百的奴僕裏面,找到趙景軒。

    而且這上面不僅記錄了趙景軒被賣入韓府的時間,還有他祖籍何處。

    葉君澤鬆了一口氣道:“知道他祖籍何處,便很好查了,我去找找看。”

    蕭臨淵拿着那本卷冊卻在想着別的事情,查趙景軒的祖籍生平是想知道他爲何會同自己的父親長得一般模樣?

    天下間長得相像的人也許是巧合,也許存在某種血緣關係,弄清楚趙景軒的真實身份,才能更好的應對。

    他將卷冊放回原處,跟葉君澤一起尋找趙景軒的祖籍出處。

    趙景軒的祖籍在成縣,是雲州境內的一個小城,雖然城中人口不多,但一個一個查找起來也是費時費力。

    葉君澤翻得眼睛都有些花了,他揉了揉頭打起精神繼續翻找,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蕭臨淵的聲音傳來:“找到了。”

    蕭臨淵在一本記着趙家莊的鄉志裏找到有關趙景軒的記載,葉君澤聞言忙放下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

    “趙景軒,丁丑年九月初一,母親趙氏其父不詳。”

    葉君澤皺了皺眉道:“趙景軒的生辰同你父親差了一年,他們兩人應該不是雙生子,除非趙景軒的生辰是假,而且其父不詳這也很奇怪。

    若趙氏嫁了人,怎麼可能會生父不詳?除非她是未婚生子,纔會其父不詳。”

    他問着蕭臨淵:“先皇在世的時候,可曾微服私訪?”

    蕭臨淵知道他想說什麼,其實他也有這樣的懷疑,有可能趙景軒也是江氏皇族後裔。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先皇在登基後確實曾下過江南。”

    蕭臨淵想起史書中記載先皇和先皇后伉儷情深,後宮虛設,膝下就只有太子江珩一人,這一度被傳爲佳話被世人頌揚。

    倘若趙景軒當真是先皇遺留在外的子嗣,那麼這佳話也就成了笑話。

    就是不知道顧魁可有調查過趙景軒的身世?

    葉君澤有些憂慮:“如果趙景軒也是先皇的骨肉,那麼這件事就不好辦了。”

    倘若趙景軒就只是個任由顧魁擺佈的傀儡也就算了。

    若是證實趙景軒也是江氏皇族血脈,以朝中老臣的迂腐成見,若想爲太子江珩討個公道就有點難了。

    更何況,趙景軒有江珩的記憶,到時候對簿公堂真的也能成爲假的,這也是蕭臨淵想要尋找趙景軒身世的原因。

    蕭臨淵心中有些煩悶,他道:“先回去吧。”

    兩人出了戶部,就見不遠處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葉君澤問道:“是顧魁的人?我們在戶部待到這麼晚,他不會有所懷疑吧?”

    蕭臨淵耳廓微微一動,掃了前方不遠處一眼,隨即挑了挑眉道:“你去把他抓來,我在前面等你。”

    葉君澤:“……”

    行吧,他就是勞累的命,於是便朝着那躲在巷子裏鬼鬼祟祟的人影去了。

    而蕭臨淵則朝着反方向走去,此時夜色已深,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映照着他長長的身影。

    靜逸的夜色裏,偶爾傳來沙沙的聲音。

    拐過一條街,前面的光線暗了些許,剛走進去就聽嗖的一聲,利箭劃破長空直衝着蕭臨淵而去。

    他側身躲開,手臂一擡一支袖箭飛去,就聽砰的一聲,穿着黑衣的刺客從屋樑上滾落在地上。

    與他同行的人見狀,哪裏還敢出手,縱身一躍就想逃走,剛轉身背後就中了一箭,頓時失去了知覺,摔在了地上。

    蕭臨淵目光平靜的看着躺着地上的兩個刺客,就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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