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淵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爲柔妃就是一個極受景文帝寵愛的普通妃嬪而已。

    卻沒想到她入宮爲妃竟然還有別的目的。

    他喝着茶,沒有開口詢問,就這麼靜靜地聽着柔妃繼續講下去。

    馮雪柔道:“皇后今日所爲,我從進宮的第一天就想做了。

    奈何種種顧慮無法下手,後來有了清和之後便更不敢肆意妄爲了。

    我丟了性命無所謂,卻不能連累我的女兒跟着我一起受罪。

    所以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等他遭了報應!”

    蕭臨淵驚了一驚,雖然柔妃沒有提那人的名字,但她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他好奇地問道:“娘娘爲何要同我說這些?”

    柔妃看着他,淡淡的聲音道:“雖然陛下隱瞞了你的生母身份,但我知道是誰?

    當年我入宮待選,無意間撞見他在凌辱長公主,可恨當時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秀女,救不了她。

    你之前下獄的時候,只有長公主見過陛下。

    而後陛下對你的態度大變,沒過多久你就成了他失散多年的兒子。

    唯一的一種可能,那就是長公主告訴了陛下,你是她的兒子,陛下才會對你態度大變。

    我想以你的聰慧,一定知道此事,正因此你對陛下心懷恨意。

    從你始終不曾叫他一聲父皇,我便猜出你從未將他當作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同他曲意逢迎,是想替你母親報仇,我說得對嗎?”

    蕭臨淵眉梢一動,卻是聽懂了柔妃的意思。

    她斷定他對景文帝沒有父子之情,只是爲了報仇,所以纔敢道出自己入宮的目的。

    他道:“冒昧問一句,娘娘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提及此,馮雪柔眼底的眸色驟然一深,透着濃濃的恨意:“他害死了我的恩人。”

    她端起手邊的茶盞一飲而盡,平復了下心緒才道:“她叫月漣漪,是陛下的髮妻,卻因爲鎮國公府之禍被陛下一杯毒酒賜死。”

    說着,馮雪柔苦笑一聲:“月姐姐是這世上最特別的女子。

    她的想法很大膽,解救了許多像我這樣受人欺凌的女子。

    她不讓我們遵從什麼三從四德,教我們自信和勇氣,說女子也可以和男子平起平坐。

    她的那些言論非常大膽,卻又鼓舞人心,她想帶領那些柔弱的女子,給她們開闢一條夢想之路。

    後來,她嫁給了當朝的太子,她說自己找到了志同道合能幫她實現夢想的愛人。

    她說她愛的那個男人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們會攜手打造一片人人平等的盛世山河。

    可是她嫁的那個男人卻屠了她的家族,賜了她一杯毒酒。

    那時她還懷着身孕,孩子再過一個月就要生了。

    她就這麼死在了自己所愛之人手裏,我聽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

    我不敢相信這麼明媚、獨特的女子最後會是這樣的下場。”

    馮雪柔想起月漣漪,一顆心還是難以抑制的悲痛,她道:“月姐姐對我有大恩。

    如果不是她我這一生可能就要淪爲別人的玩物。

    是她將我拯救出來,教我許多的道理,讓我看見了希望。

    可是她救了我,卻救不了她自己,我能爲她做的便是爲她報仇。

    所以我進了宮,當了秀女變着法子的獲得陛下的寵愛。

    殺了陛下容易,但他如果死了,鎮國公府的冤情怎麼辦?

    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線索,希望能爲鎮國公府爲月姐姐洗脫冤情。”

    蕭臨淵意外至極,沒想到柔妃和他母親竟然是舊識,而她入宮竟是爲他母親報仇洗脫冤情。

    從柔妃的口中所訴,他的母親同父親所說的並無二致,都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奇女子。

    他問:“娘娘就這麼相信我?”

    如此重要的祕密,她都敢告訴他,這不是信任是什麼?

    馮雪柔看着他:“你的這雙眼睛和月姐姐很像。

    她的孩子如果還活着的話,應該和你差不多年紀。

    長公主一向和月姐姐交好,還有蕭太醫曾受過月姐姐的恩惠。

    我在想當年他們是不是救下了月姐姐的孩子?並謊稱是長公主所生?”

    蕭臨淵略微一怔:“娘娘很是聰慧。”

    馮雪柔聞言有些激動地握着他的胳膊:“所以是真的,你當真是月姐姐的兒子?”

    “是。”

    蕭臨淵承認道:“當年正是長公主和蕭太醫剖了我孃的肚子,將我給救了下來。”

    聽到剖腹取子,馮雪柔頓時淚流滿面。

    她死死地握着蕭臨淵的胳膊看着他那雙眼睛:“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

    蕭臨淵拍了拍她的手道:“娘娘爲了報恩委屈自己受苦了,我代我母親謝謝你。”

    馮雪柔搖了搖頭:“我不委屈,只要能爲月姐姐報仇,洗脫鎮國公府的冤情,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

    “娘娘別這麼說。”

    蕭臨淵沉聲道:“用不了多久,真相就會大白的。”

    馮雪柔點了點頭:“我知道,顧家和林家都倒了,聽到這個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

    當年他們踩着鎮國公府的屍骨獲得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如今終於惡有惡報。”

    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還有陛下。

    我一直懷疑如今的陛下已經不是當年月姐姐深愛之人了。

    月姐姐嘴裏的那個夫君他如清風霽月一般,絕世無雙。

    可我認識的陛下分明就是一個虛僞、好色的小人。

    我不相信月姐姐會看走眼被人矇騙,唯一能說得通的解釋那就是當年和月姐姐相愛的太子殿下,早已被人給替代。

    可我沒有證據,也不敢將我的懷疑告訴別人。

    你既然是月姐姐的兒子,那麼這件事我有必要告訴你,希望你能好好的查一查。”

    蕭臨淵聽着柔妃的這番話心中五味陳雜。

    原本不是沒有人發現陛下已經被人替代,柔妃早就有所懷疑。

    她之所以懷疑是因爲深信他的母親不會看錯人,正如三十六衛深信他們的主子不會拋棄他們一樣。

    這份情誼彌足珍貴。

    蕭臨淵道:“娘娘懷疑的沒有錯,如今的陛下的確不是我的親生父親。

    早在二十年前,我父親江珩就已經被顧魁找了替身給掉了包。

    如今的陛下只是一個和我父親相似的傀儡。”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