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酒盞便飲了一杯。
孫皇后笑意淡淡：“妹妹這些年深居簡出，也不時常進宮來陪我說說話，你我姐妹都要生分了，待宮宴散後，你可得要留下來好好陪陪本宮纔行。”
“是。”
孫氏垂着眸子應下。
看似平常的對話，落在葉沉魚耳中卻聽出那麼一絲不正常來。
按照父親的話說，二十年前他都沒有見過左相府上那位庶出的三小姐，那麼這個孫氏當年正值妙齡，爲何會抱着靈牌位嫁到昭王府去守活寡？
其中究竟藏着什麼樣的隱情，看來得好好地查一查。
葉沉魚斂住思緒，就聽孫皇后問道：“不知昭王殿下打算如何安置你的夫人，給她什麼名分？”
蕭晏清道：“本王就只有一位夫人就是阿嵐，至於王妃，本王會寫一封和離書，妥善安頓她的餘生。”
孫皇后蹙了蹙眉：“王爺接回夫人孩子，便要休棄爲你守了二十年寡的王妃怕是不妥吧。
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滿朝文武百官都會上奏彈劾，說你薄情寡義，百姓也會對你指指點點。
依本宮看，不如就委屈夫人做個側妃，如此一來皆大歡喜，夫人覺得呢？”
葉嵐溫柔一笑：“我聽夫君的。”
蕭晏清沉聲道：“阿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不會委屈她做妾，更何況本王也沒有這個資格。
當初成親時，本王乃是入贅葉家的，兩個孩子也是跟着阿嵐姓葉。
如果朝臣和百姓覺得本王不應該同王妃和離，那麼本王就只能繼續入贅葉家，做葉家的乘龍快婿，王妃便守着昭王的靈牌位繼續過吧。”
孫皇后有些驚訝，大胤堂堂昭王殿下，威名赫赫的戰神竟然是入贅的！她實在難以想象。
“王爺莫說氣話，既然王爺不願委屈了夫人，那便只能委屈妹妹了。”
孫皇后看向孫氏問道：“不知妹妹是怎麼想的？”
孫氏紅着眼睛道：“當初嫁入昭王府，是不忍王爺這一脈就此凋零，好在上天開眼，讓王爺平安歸來。
王爺如今兒女雙全，又同夫人和睦恩愛，妾身不願意夾在中間惹人嫌棄，是以同意和離，還請娘娘恩准。”
她屈膝行了一禮，言辭懇懇，誠意滿滿。
孫皇后道：“這件事本宮做不了主，還得陛下同意纔行，畢竟當年可是陛下親自準的這樁婚事。”
她伸手撫了撫額頭道：“本宮有些不勝酒力，妹妹陪本宮去醒醒酒吧。”
周嬤嬤攙扶着孫皇后起身出了暢音閣，孫氏跟在後面一同離去，待他們走後，蕭晏清伸手握着葉嵐的手道：“我們走吧。”
葉嵐有些訝異：“宮宴不是還沒結束嗎？”
蕭晏清冷嗤一聲：“宮宴是假，探我的口風纔是真的，皇后娘娘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不會再回來了，留在這裏也沒意思，走吧。”
葉沉魚摸了一塊糕點塞在嘴裏咬了一口，對着葉君澤吐槽道：“本來還以爲能喫到什麼美食呢，結果就一些瓜果點心，真是小氣得很。”
葉沉魚眉眼一彎，挎着葉君澤的胳膊道：“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葉君澤點了點她的額頭，滿眼寵溺的表情，兩人跟着蕭晏清一同出了宮，來到馬車前就見有人正在打架。
“那不是宋鶴瀾和楚堯嗎，他們怎麼打了起來？”
這兩人葉沉魚都認得，一個是宋鶴瀾一個是赤焰身邊的名叫楚堯，平日裏話不多，但看着十分穩重。
就是不知道楚堯和宋鶴瀾有什麼仇，青天白日的在皇宮門前這兩人也能打起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葉君澤是知道內情的，他道：“楚堯和宋鶴瀾一樣，以前都是顧魁手下顧字營的，只是楚堯一直瞧不上宋鶴瀾，兩人誰也不服誰。”
葉沉魚盯着楚堯，忽而感慨了一句：“楚堯如果是個女的就好了，不過是男的也沒關係，男人也可以喜歡男人啊！”
正打得酣暢淋漓的兩人聽着這話，同時一驚，雙雙看向彼此然後猶如驚弓之鳥一般各自後退了好遠，碰都不願意再碰對方一下，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嫌棄。
葉沉魚揚了揚眉，一臉驕傲的道：“瞧，不打了，你妹妹我是不是很聰明？”
葉君澤脣角一抖，忍着笑意朝着他妹妹伸出一個大拇指讚道：“佩服，佩服。”
論噁心人，還得是嬌嬌啊。
看這兩人以後還敢不敢暗自較勁？
蕭晏清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宋鶴瀾摸了摸鼻子，悶悶道：“沒事，我和他之前都是顧魁的手下，彼此看不順眼罷了。”
他正了正神色：“王爺讓我盯着孫氏，當真有發現，她……”
不待他把話說完，楚堯就道：“她和大胤帝有私情。”
這話是對着葉君澤說的，葉君澤回府之後就讓赤焰派人盯着孫氏，而赤焰派出去的人正是楚堯。
楚堯最擅探查跟蹤，他在宮中跟蹤孫氏去了偏殿，撞見她和大胤帝私會，而恰巧宋鶴瀾也奉了蕭晏清的命令跟着孫氏。
於是兩人撞到了一起，還險些被侍衛給發現，出宮後他們就在這裏打了起來。
聽到孫氏和大胤帝有私情，葉沉魚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卻見他們似乎並不是很驚訝的樣子。
她問道：“哥哥，你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否則聽到孫氏和陛下有私情，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啊。”
葉君澤道：“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她一個女人不可能耐得住寂寞，猜測她肯定會有姦夫而已，只是沒想到這個姦夫竟然是陛下。”
他冷笑一聲：“讓自己的女人嫁給父親，他這是想噁心父親呢？”
楚堯道：“聽孫氏和大胤皇帝的談話，他們似乎很久都沒有聯繫了，孫皇后也知道他們的事情，平常不許孫氏入宮來。
孫氏此番藉着進宮的機會同大胤帝相見，是爲了保住昭王妃的位置，聽孫氏的意思，留在王府可以做大胤帝的內應來除掉王爺，所以需得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