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就聽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阿薇,我來看你了。”
一聲阿薇,讓燕無雙心如死灰,因爲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她最爲敬愛的父親。
外面的石室裏擺着一張供桌,上面放着韓皇后的靈牌位,靈牌位後面掛着韓皇后生前的畫像。
燕歸塵站在供桌前,看着畫像上的人,思緒不由的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初見韓薇是在宮裏的春日宴上,前來參加宴會的小姐爭奇鬥豔。
唯有她清麗出塵像是不染塵世的仙子一樣。
她穿着一襲鵝黃色的裙子,站在梨花樹下衝着他盈盈一笑。
他的魂就好似被她勾了去一樣,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直到人走遠了,他還愣在原地,爲此還被昭王取笑了一番。
後來只要她出現,他的視線總會追隨着她,而他總會有意無意的出現在她面前製造偶遇的機會。
真正拉進他們彼此距離的,是京郊的一場大雨,他和她不約而同的來到了涼亭上避雨。
那是命運的相逢。
然而,命運卻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燕歸塵每每想起那段過往,總是會被傷痛所淹沒。
他閉了閉眼睛,沉痛的心情道:“對不起,是我有愧於你的囑託,沒能照看好太子。
但你放心我一定查出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他走到桌前,取了三支香點上,然後又從懷中拿出一枝臘梅放在了靈牌位前道:“來的路上,見臘梅開得極好,想着你一定會喜歡。”
燕歸塵用袖子輕輕擦拭着靈牌位,同她說着話:“你已經很久沒有入我的夢了,可是在怪我?
阿薇,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如今做了大將軍手握着權勢了,可我卻再也不能護着你了。”
他用手扶着桌子,臉上滿是悲痛之色。
墓室中,孫慕言被燕無雙捂着嘴巴險些要窒息了,而他聽到了內容更是大爲震驚。
韓皇后竟然還有個舊情人,手握權勢,這舊情人該不會就是燕無雙的父親吧?
他看向燕無雙就見她白着一張臉,捂着他嘴的手慢慢鬆開,最後無力的垂在了地上。
這細微的動作,驚動裏石室裏的燕歸塵,他問:“誰在裏面,出來!”
孫慕言大驚,拉着燕無雙正要尋地方躲一躲,可是燕無雙卻甩開了他的手走了出去。
緊接着一把劍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見是自己的女兒,燕歸塵一愣忙收了手中的劍有些緊張的問道:“無雙,你怎麼會在這裏?”
燕無雙看着自己的父親,強忍着沒讓自己哭出來:“所以,你心中一直都有放不下的人,那你爲什麼還要娶我的母親?
你既然放不下這個女人,爲什麼不爲了她終身不娶。
你娶了我母親卻還想着別的女人,你對得起我母親嗎?”
燕歸塵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出現在這裏,他問:“是誰讓你來的,是不是昭王?”
他和韓薇的事情,除了右相以及他父親外,就只有昭王蕭晏清了,他曾視他爲最好的兄弟。
如今竟然出賣了他!
燕無雙道:“怎麼,你敢做不敢當嗎?
你一向不喜歡朝廷的爭鬥,卻爲了舊愛的兒子回到京城,調查他的死因,不知道的還以爲死去的太子是你的兒子呢。”
“混賬。”
燕歸塵氣急,甩手一巴掌打在了燕無雙的臉上,可打完他就後悔了。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衝了過來,擋在了他女兒的面前道:“燕將軍,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無雙替她的母親討個公道這難道有錯嗎?
就許你爲了韓皇后的兒子討個公道,就不許你的女兒心疼她的母親,質問你這個父親嗎?
難道在你心中,自己的女兒還比不過舊愛所生的兒子?
也不怪無雙會懷疑太子的身世,單憑你這一巴掌你就不配做個父親。”
燕歸塵被他斥得面紅耳赤,他道:“你是何人,真是好大的膽子,我燕家的私事何需你一個外人插手過問。”
“我不是外人。”
孫慕言揚着頭不懼燕歸塵身上的煞氣:“我是你的女婿,也算半個燕家人,憑什麼不能過問!”
燕歸塵一驚,盯着自己的女兒問:“這臭小子是誰?”
“是我喜歡的人,怎麼了?”
燕無雙挎着孫慕言的胳膊道:“難不成你想棒打鴛鴦?讓我成爲第二個韓皇后?”
燕歸塵一噎,女兒是懂怎麼扎他的心的,看來她對他和韓薇的過往一清二楚。
看着女兒臉上清晰的掌印,燕歸塵很是後悔,他伸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臉,燕無雙卻一把躲開了。
她道:“大將軍既然忘不了舊愛,就不要再同我母親裝什麼夫妻情深了。
我這便休書一封給母親,告知她緣由,讓她同你和離。
以後你便守着你的阿薇,做你的大將軍去吧,我纔不要像你這樣三心二意的爹爹呢。”
留下這話,她就拽着孫慕言走了出去。
燕歸塵喊着她的名字:“無雙。”
可是燕無雙連頭也不回,轉瞬間就跑出了地宮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口氣跑到一片林中,燕無雙才繃不住,她蹲在地上將頭埋在膝上,雙肩顫抖着。
孫慕言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他蹲在她身邊笨拙的安慰她:“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看我爹不也是這樣嗎?
男人嗎都是這個臭毛病,得不到的永遠的都是最好的。”
頓了頓,他嘆息一聲:“其實我也有喜歡的人,只是她不喜歡我。
一天之內我接連遭遇打擊,不也挺過來了,我比你可憐多了。”
燕無雙哭着道:“我心裏難受,我一直以爲父親是爲了恩情纔會格外關照太子,沒想到竟是因爲太子的生母是他的舊愛。
這個女人都死了二十年了,父親還是放不下她,那我娘又算什麼?我娘明明值得更好的!”
“說得沒錯。”
孫慕言道:“我娘也值得更好的,要不咱們換個爹吧?”
燕無雙擡頭一臉驚愕的看着他:“換個……爹?”
孫慕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像你爹和我爹這樣的男人就不是良配。
我們幫母親重新找個郎君,給我們換個爹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