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後退一步,有些莫名:“你謝我做什麼?”

    幫他們解開心結那是她們家小姐的功勞,她又沒做什麼。

    許雲崢道:“如果不是姑娘你把我當壞人綁着去見了長公主,我也不會有此造化,能同我父親解開心結。

    長公主於我有恩,姑娘也是,日後姑娘若是有能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儘管開口。”

    凌霄擺了擺手:“不必,綁你乃是我的職責所在,只不過誤打誤撞幫了你而已,我可承不起公子這恩。”

    許雲崢覺得這個姑娘有點耿直,而且不苟言笑,便是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樣子。

    見識過這姑娘一言不合就拔劍的習慣,許雲崢在她面前可不敢放肆。

    他道:“不管怎樣,這恩情我記下了。”

    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不由分說的就塞到了凌霄的手裏道:“這是信物,只要你拿着它來見我,我可以幫你做一件事。”

    留下這話他就轉身匆匆上了馬車。

    等凌霄反應過來,馬車已經走了,而她握着許雲崢給的信物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見過挾恩以報的,沒見過上趕着認恩人的。

    凌霄拿起手中的玉佩仔細的看了看,成色不錯,應該能換不少銀子。

    她將玉佩揣在懷裏,轉身回了解憂堂。

    馬車裏。

    許時薇瞪着一雙大眼睛盯着坐在對面的兄長道:“你把娘留給你的家傳玉佩給了那個姑娘?你從實招來,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許太傅方纔坐在馬車裏,並沒有瞧見兒子做了什麼。

    聽女兒說他將家傳玉佩都送了出去,不免有些意外,於是也朝着兒子看了過去。

    許雲崢被他們盯得有些心虛:“你別瞎說,長公主能幫我凌霄姑娘功不可沒,我就是想感謝她而已。”

    “那你怎麼不將玉佩送給長公主呢?”

    那枚玉佩對哥哥來說意味着什麼,許時薇最清楚不過了,他不可能隨隨便便將玉佩送人的。

    那個叫凌霄的姑娘,肯定不一般。

    許太傅問道:“就是帶我們去見聖後孃孃的那個姑娘吧?她是什麼人?”

    “她應該是長公主身邊的護衛。”

    許雲崢看向自己的父親問道:“如果兒子當真看上了她,要娶她爲妻,你老會答應嗎?”

    許太傅瞪了他一眼,一臉嫌棄道:“長公主身邊的人,那也比尋常姑娘要尊貴許多,你也不瞅瞅自己哪點配得上人家?”

    許雲崢瞠目結舌,他怎麼覺得父親比之前還要嫌棄他了呢?

    他不服氣:“兒子怎麼就配不上了?”

    許太傅哼了一聲:“你還是先把你臉上的胭脂給擦了吧。”

    許雲崢:“……”

    他抹了把自己的臉,果不其然手上染着一抹胭脂紅。

    他脣角猛地一抽,敢情方纔他就是頂着這麼一張臉在長公主面前的?

    這胭脂印子是他自己抹上去的,這麼做自然是爲了氣他父親,而出門的時候他也忘了擦掉。

    想到自己是這麼一個形象去見長公主,他有種想死的心。

    許雲崢一臉喪氣地靠在馬車上問:“我的名聲還能撿回來嗎?”

    許時薇沒忍住捂着嘴笑出了聲來道:“你以前可從來都不在乎自己的臉面的,怎麼現在又在意了?莫不是真瞧上人家姑娘了?”

    許雲崢瞪了她一眼:“就你話多。”

    許太傅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說說你,氣我也就罷了,還讓子恆兄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許雲崢聞言不由的一愣,他看着自己的父親道:“你認識我的老師?”

    雖然父親沒有教過他讀書寫字,但他遇到一個非常厲害的老師,那人雖然只是一介布衣,卻十分有才華。

    他的啓蒙開智都是恩師教導的,只是十二歲那年,恩師得了惡疾不幸離世。

    許太傅嘆了一聲道:“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自認爲才華學識並不如他,我能夠考中狀元,是因爲他放棄了自己的前程。

    後來我做了太傅之後,不能親自教導你,便將你託付給了他,只是我並未告訴他,我的苦衷。

    他以爲我太看重權利,將我痛罵了一頓,爲此他同我徹底絕交。

    我本以爲他不會教你的,沒成想他答應了。

    後來我找過他幾次想詢問你的功課,皆被他給拒之門外了。”

    他看着許雲崢道:“你恩師死後,你就變了性子,我以爲這世上無人再能約束得了你,所以也沒有懷疑你只是裝出來的。”

    許雲崢意外至極,他從未聽自己的恩師提起他和父親之間的關係。

    他只當恩師是懷才不遇。

    他問道:“老師他爲何要放棄自己的前程?”

    許太傅想起自己的朋友,心中滿是酸楚,他道:“因爲他堅信是廢帝害了昭王殿下,所以不願意效忠這樣的帝王。”

    若當年他同他的好友裴硯初一樣,放棄仕途,也不會落得今日這般的下場,只能說這都是命數。

    許雲崢從不知道他的恩師原來竟是這般的有氣節。

    他一直都以爲他就是個鬱郁不得志的窮書生而已。

    今日聽父親提起,他才真正瞭解自己的恩師。

    他是個有骨氣的人,爲了心中的正義放棄了大好的前程,將畢生所學傳授於他。

    而他卻差一點墮了他的名聲。

    他擡起頭看着窗外,目光堅定:“老師是對的,他想做而沒有做成的事情,就讓我這個做學生的來爲他完成吧。”

    許太傅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兒子能帶給他驚喜,畢竟子恆兄離世的時候,他兒子只有十二歲。

    他以爲他荒廢了學業,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爲此他每日痛心疾首,想把兒子給掰回來。

    奈何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一見面就吵的不可開交,漸漸的他便也放棄了。

    正因此,他纔會覺得今日這一切像是做夢一樣。

    而他應該要好好感謝子恆兄,如果不是他的悉心教導,他的雲崢怕是早就廢了。

    想來是子恆兄的在天之靈一直保護着他的雲崢。

    只可惜,他這一生無兒無女,孤苦一生。

    如果當年是昭王登基做了皇帝,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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