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唐輓歌 >第380章 一碼歸一碼
    “劉尚書,你這份奏摺,好像有些太保守了點吧?前方將士在浴血奮戰,後方卻是一毛不拔,這樣不太好吧?”

    位於皇城的議政堂內,右相李適之看着已經連續官升兩級的劉晏說道,心中有點不爽,又不好明說。

    劉晏能當戶部尚書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現在大唐的戶部,已經虧空很厲害,只有劉晏有手腕去維持,別人都不敢坐這個位置。

    比如說交子的大坑,誰進誰死,大家都避之不及,入坑是不可能的。

    戶部尚書這麼好的位置,李適之卻不能坐上面安插自己人,說真的也挺憋屈的。不是他不想,而是實力不允許。

    “右相,朝廷已經沒錢了。下官就是想支持,也是有心無力。某身上這幾斤肉,也賣不了幾個錢。

    朝廷還有很多地方都需要用錢,疏通運河,採辦軍需都需要用錢,不能都扔到蔥嶺那麼遠的地方,還請右相明察。”

    劉晏客客氣氣的給李適之行了一禮,語氣雖然很委婉,但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

    在設立河中都護府這件事當中,除了宰相本人以外,有兩個人話分量很重。

    另外一個人則是兵部尚書,這個就好說了,因爲中樞就是兵部在直接管理這一塊。如今的右相李適之,已經從原來的兼任兵部尚書,變成如今的兼任吏部尚書。

    留着劉晏這個不合羣的“李林甫餘黨”,也方便在將來緩李適之和跟房琯之間的關係。沒有劉晏,二人就會開始爭奪戶部的領導權,或許這也是基哥希望看到的吧。

    本相以爲,就在方國忠奏摺的基礎上改進一下,再將其送到華清宮給聖人定奪就可以了。”

    他看到面前二人都不想再繼續就這個問題爭論下去,於是哈哈大笑道:“好多人不知道劉尚書的難處,恨不得讓方國忠帶兵打到波斯都護府那塊才肯罷休,根本不考慮國家有沒有錢支持。

    大唐可以同時在河北、西北、西南三個方向發動戰爭,這不是吹牛,而是實實在在的能力。

    “既然二位相公都已經想好了,那下官也沒什麼要說的了,請交由聖人定奪吧。”

    不過話說回來,房琯這番話,也不是單純的胡攪蠻纏,確實有那麼幾分“道理”。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真正的麻煩,不在於目標如何宏偉,如何有利;而在於實現目標的能力是不是足夠。如果目標定得很高,卻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性,那這樣的思路又有什麼意思呢?

    除惡務盡,趁熱打鐵!難道劉尚書是等想過幾年以後,大食人捲土重來,再次奪取這些地方麼?

    將士們的血豈能白流!”

    看到兩人都要吵起來了,李適之連忙打圓場道:“誒,這些意氣之爭就沒意思了,無論是左相還是戶部尚書,都是替聖人做事,當大唐的官,需要精誠合作纔是。”

    不不不,房琯是真認爲方重勇的方案太保守了!並沒有針對劉晏本人!

    這就像是方重勇前世去配電腦,店裏的老闆說一萬塊的配置,就是比五千塊的要好,你能說他的話有問題麼?

    這次把大食人打得全軍覆沒,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怎麼能不鞏固邊防呢?怎麼能畏畏縮縮呢?

    他文人出身,飽讀詩書,本身就能言善辯,說得劉晏不知道要怎麼還嘴纔好。這就好比不同的人站的立場不同,說的話都是各有道理,很多時候誰也不能說服誰。

    房琯有些激動的咆哮道。

    唐軍一路打到波斯去,打得大食人哭爹喊娘,肅清西邊的一大威脅,這又有什麼問題呢?

    要是左相右相沆瀣一氣“精誠合作”,那他這個聖人恐怕就當不安穩了。

    “哼!”

    他說得輕巧,實際上卻隱隱有打壓房琯的意思。

    左相右相都對戶部說不上話,他們看劉晏自然是不爽的。

    他有些蠻橫的擡了下手,很是冷淡的說道:“劉尚書不用跟本相說這些,你跟聖人去說,跟前線將士去說。他們沒有意見,那本相也就沒有意見了。”

    而新的兵部尚書不是別人,正是房琯!

    他是故意要與劉晏難堪的麼?

    “錢錢錢,劉尚書都鑽錢眼裏去了。將士們在前方打了勝仗,難道還不值得戶部出點錢嗎?

    善戰的邊將,強悍的軍隊,精良的軍械,遍佈邊境的戍堡,還有那些自帶狗糧的城旁部落。

    房琯看到劉晏依舊不肯改變態度,有些不耐煩的質問道:

    一個人是戶部尚書,負責各種撥款,以及徵發徭役。無論是加強邊防,還是派兵出征,沒有錢沒有後勤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戶部尚書劉晏不支持,這件事就沒法往前推進。

    議政堂內,並不只是李適之和劉晏在。新任左相的房琯,辦公的桌案就在李適之的對面,雙方就連一張屏風都沒有隔着,擡頭就能看到對方在幹什麼。

    不到兵部任職,就不知道大唐的強大!兼任了兵部尚書後,房琯覺得大唐沒有哪個是不能打的,是打不贏的。

    房琯冷哼一聲,坐回自己的位置,意難平。

    “左相要是覺得錢好管,下官可以辭官,讓左相來兼任這個戶部尚書。”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劉晏試圖辯解幾句,可是房琯完全不聽。

    這樣看來,其實方國忠那個河中都護府之策,是個很符合實際的老成之策嘛。

    至於劉晏,一來戶部尚書確實不好當,李適之之前在兵部經營多年,戶部卻沒有什麼羽翼,身邊還沒有可以直接替代劉晏的親信。

    只要戶部的錢給到位!

    如此牛逼的配置,不開疆拓土,封狼居胥,創造不世功業,名垂青史,那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左相有所不知,如今國庫喫緊,朝廷要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二來嘛,這個房琯自從擔任左相開始,就有點咄咄逼人,大肆將自己的親信往兵部裏面塞,培植羽翼,有必要敲打一下這廝。

    劉晏輕嘆一聲,撂下一句話直接離開了,算是默許了李適之的建議。

    劉晏也被激得上了火,忍不住懟了一句。

    房琯建功立業的心思,異常強烈!

    他真的沒有針對劉晏,因爲在他心裏,劉晏還不配自己針對!在開疆拓土這種大事上,如劉晏這般路邊的絆腳石,算個屁啊!

    房琯決定近期找個機會單獨面聖,陳述自己的方略,他實在是信不過李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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