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顧七郎轉頭定定瞧着她,眼底灼灼涌動着微光,沒說話。

    他猜錯了,原來不是不開竅,而是這丫頭根本沒想過要找哪個男子成家,她的心思全都在家人身上放着。

    想通各中關節,他的聲線比之方纔更加柔和。

    “那你應該有一個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的計劃了是不是?”

    只要說到生意方面,唐元元立刻精神抖擻,站起身衝他自信地莞而一笑。

    “那當然!首先我第一個目標,就是要在咱們縣城安頓下來,要實現它,就要努力賺錢,然後買房!接着要走向州府,讓我的生意遍佈大周!我要打破人們心中輕女重男的思維,我一定要做立足於男子遍佈生意行當的女掌櫃,讓輕視我的人都知道,女子也可以做許多男子能做的事,甚至做到更好!這是一個很宏遠的計劃,我很重視的。”

    她逆着光,身上被鍍一層金燦燦地陽光,從顧七郎的角度看過去極爲耀眼。

    “四娘子很特別,會做到的。”他又說了一遍她特別,笑着說的。

    既然摸透她的心思,顧七郎也不想着試探了,隨性而走。

    日子還長,他有耐心。

    若是中途沒看住被別家摘走了,搶回來便是。

    “就知道顧先生也理解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唐元元激動地跑到他身前蹲下,臉蛋紅撲撲地盯着他。

    萬沒想到她說這種逆天的話,他竟然沒有半分驚駭之色,反而還鼓勵她。

    能在這個世界遇到理解自己的人不容易,她這些想法都不敢給家裏人說,就是知道唐父母無論再怎麼支持她,總歸思想觀念裏還是脫離不開時代的束縛。

    但顧先生真的能做到理解她,他纔是那個特別的人。

    “這世上沒有蠢材,只有庸才,四娘子只管去完成目標便是,管別人作甚。”

    唐元元被他誇耀的有些亢。奮,一個沒注意,腳下咯着石子踩空,整個人倒栽蔥就要掉湖裏。

    “元元小心!”

    顧七郎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霎時臉色微變。

    蹭地一聲,先她一步站起來,把她拉回來下意識攏在自己懷裏。

    “多,多謝…”

    唐元元后怕地縮着脖子,兩隻手緊緊攥着他的衣服,身體相貼,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她不會游泳,掉下去死路一條。

    “你在發抖。”顧七郎緊蹙着眉,眼神裏溢出擔心。

    “我怕水,小時候掉下去過,從此見水就遠離。”

    她說的是現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待定下心來,才發現自己還在人身上掛着,連忙紅着臉就要下來。

    但男人卻力氣極大,脾氣也強勢,不給她思考時間,抓着她的手就把她拉到遠離湖邊的遠處,自己緊緊跟在她身邊。

    “抱歉,我不知道你怕水。”他面容上有些自責,如果知道纔不會帶着她來這裏。

    唐元元這會已經平復心情了,擺擺手不在意道:“你不用這樣說的,我也沒告訴你啊,不要往心裏去。”

    話到這兒,她忽然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方纔這人好像稱呼她的本名?!

    唐元元這個名字誰都不知道,是她原來的名字,顧先生如何知道的?

    “你方纔叫我什麼?”

    顧七郎沒覺得有任何不妥,反而舒展開眉眼,笑容藏着寵溺。

    “唐元元,我叫你元元。”

    “你如何知道的啊?!”她驚呼出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第一次遇到你的時候,你站在石頭上自言自語,我聽到了,你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發現我。”

    原來如此,唐元元猛地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知道她穿越的就好。

    “往後我便稱呼你爲元元。”他認真地說道。

    “可以啊。”經過她方纔那一陣高談闊論,唐元元真真把顧先生放在心上了,沒有哪個人這麼支持她,她心裏不悸動是假的。

    她決定,以後只要有時間,就去找他聊天,和他多多增進關係。

    在這裏待得也許久了,加上她剛剛差點掉下水,顧七郎也沒心情在繼續待着,便打算帶她回去。

    兩個人正要原路返回,唐元元忽然眼尖地瞧見前方的大樹下坐着一個人。

    她覺着熟悉,眯起眼睛仔細瞧,臉上霎時浮現怒容。

    “楊大郎!”

    她丟下顧先生就往前跑去,見楊赤腳發現是她,驚得站起身就跑遠,立刻喊道:“不要跑!”

    身後追上來的顧先生拉住她,低聲道:“不要追,會累。”

    說着,他撿起一顆石子,也沒見他怎麼發力,就聽‘嗖’得一聲破空,楊赤腳抱着腿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唐元元跑到近前,拉起他的衣領子便怒罵:“說是給我送證據書,東西呢?這麼些日子不見,原來是貓在山裏不敢見我!”

    “哎呦四娘子下手輕點,我疼。”楊赤腳捂着腿齜牙咧嘴地。

    “還知道疼,我會吃了你不成!”

    “你不會,顧先生會啊…”他怯怯地瞅了眼站在唐元元身後的顧七郎,見後者正眼神冰冷地斜睨着他,就嚇得縮緊身子。

    他的腿居然滲出大量血跡來,可見顧先生下手極重,唐元元便鬆開他,沒好氣地問。

    “爲什麼躲開我?”

    楊赤腳扶着腿坐起來,不敢看唐元元,“怕你把我送牢裏去,我不想坐牢,名聲臭了,牛家村也待不下去,只得跑到山裏躲着。”

    如果聽鄉正的話,真的給了唐家證據書,那他就坐實了坑蒙拐騙的罪名,他見識過唐元元對付馮啓的手段,他惹不起,只能躲得遠遠地,待風聲過了,在出山去別處繼續給人看病討生活。

    唐元元翻個白眼,扯過他的衣角,用力撕下來一塊布,遞給他。

    “我就那麼不近人情啊,你都賠給我錢了,我幹嘛還揪着你不放啊。讓你寫個證據書給我是怕你將來不認賬回過頭找我麻煩,如今不用了,快些包紮腿止血。”

    “不用了?什麼意思?”楊赤腳面色一喜,問她。

    唐元元就把顧先生替他寫的事情說了,他驚訝地瞧了他一眼,之前就覺得顧先生對待這丫頭態度不一樣,居然連證據書這種擔責任的東西都能給寫。

    “那便好,顧先生寫的比我有用多了。”

    “那就別在山裏貓着了,不怕野獸啊,快些跟着我們出山去別處謀生路吧。”唐元元走到顧七郎身邊站着,準備要走。

    “四娘子說的可是真話?”

    他不敢確定地問道,又多瞧了一眼顧七郎,發現男人眼神一直在四娘子身上,根本不看他,便放下心來。

    他很怕顧七郎,之前跟着採藥,都是他主動粘着,讓人家帶他的。

    “真話啊,你走不走。”

    “走走走!”只要四娘子以後不找他麻煩,他是恨不得立刻飛出山,天知道他這些時日在山裏過得什麼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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