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送到家,他便踏着夜色,走遠了,根本就不想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
第二日,唐元元照例早起,趕着出門開張,便將昨夜的事暫時放下。
今兒開市,她倒是碰到一個熟人,就把攤子按在她們的旁邊,是周攤主。
自從上次死老鼠事件後,她周圍幾個攤子暫時空着無人承租,今兒倒是把他招來了。
自上次一別已是許久不見,唐元元走過去跟他打招呼。
“老周許久不見,上次分開後我們都有快一個多月沒見過面了,生意如何啊?”
周攤主慚愧地搖頭,“慘淡啊慘淡,自打離開你後,我的生意一落千丈,全憑微薄的家底吊着一口氣。”
她有些意外,審視了一下他賣的饅頭,皺眉:“你還在賣蕎麥饅頭?”
“是啊,怎麼了?”
唐元元預料之中地搖頭,“長期只賣一種人們會膩歪的,除非你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可是高昂的地界費你也承擔不起啊。何不增加種類擴大選擇範圍呢,這樣人們買的也自由點。”
周攤主有些不可置信,將她從頭到腳用稀奇的眼神瞅了幾眼,覺得這不應該是唐四娘子能說出來的話。
“饅頭講究快消,當天做當天賣,若放到明日就不如當天鬆軟了,你竟然連這都不知道?我若是增加種類,白白消耗我的時間不說還要增加成本,若是賣的不如預期,便是虧本,這樣能預料的結果我不會做的。”
“誰讓你非要做容易壞的東西了?”
唐元元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麪食這東西不是範圍很廣?炸果子,饊子,燒餅,這不都是能做的,尤其是饊子麻葉這類麪食,你即便放個三五日都不成問題。”
周攤主被她一提點,雙眼閃亮起來,對呀,他怎麼就沒想到呢,可以做這些既能放的住,又能賣錢的喫食,而他現在的這個地方正好往來的客商很多,離着城門口很近,賣些有特色的麪食不是很容易?
“多謝四娘子提點,我賣完今日的份便回去仔細琢磨琢磨!”
他高興地道,果然四娘子是他的福星,只要遇着她,人生絕對大變樣。
旁邊來了個賣饅頭的,加上唐元元她的生意自帶葷素包子,有的人不想喫便選擇肉湯泡饃,兩個攤位挨在一起,倒也賣得紅火。
周攤主壓根沒想到,唐四娘子竟然已經把生意做到這種地步,以前的時候她還是隻能賣一種肉湯的小販,現在附帶的美食好幾樣不重複,竟然還有個特色小食,他的饅頭都跟着需求增多起來。
將將中午,他的饅頭居然就賣得一個不剩,喜的周攤主連連數錢,這可是他虧本以來頭一次賣的這麼快過。
收穫頗豐,超於預期,他眉開眼笑地跟唐元元道別,收拾了攤子便速度極快地回家,聽四娘子的準沒錯,要趕快多琢磨幾樣其他的麪食出來。
而唐元元這邊,一直把所有成品都賣完,待到下午,她閉市後便想着去找一趟顧先生,可是唐母今兒有點累,她也不好留下母親一個人,便只得提早回家。
剛剛準備動身走,過來一個人不看路撞了她一下,一個趔趄頭就磕在地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丟下一句便跑了。
“我沒事的娘。”她揉着後腦勺,實際上很疼,沒有任何防備就這樣直直杵在地上,弄不好會很嚴重。
在這時,一隻修長的手從旁邊伸過來,扶住了她。
“你怎麼了?”顧七郎見她抱着頭,眼神不自覺寒冰乍泄。
“被撞了一下。”見是他,唐元元便稍有訝異之色,不是說這段日子不會再來見她嗎?
顧七郎渾身的氣息冷淡下來,臉色拉着老長,“誰幹的?”
“早跑了。”六水抱着四姐姐的手糯糯地跟他說,被唐母一把拉過來。
她瞧瞧顧先生的動作,拉着自己閨女的手很嫺熟的樣子,心下便多想了一層。
“那個就不勞顧先生費心,我…”
唐母的話沒說完呢,這人已經默着面容將手裏拿着的東西隨意丟在地上,把人抱起來便當着滿街的人大搖大擺地走向濟世堂。
“放我下來!”唐元元又驚又羞,掙扎着拍打他,腦仁就夠疼了,不要再給人們增加多餘的飯料了。
“在動就一直這樣抱着你不撒手。”
他纔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就這樣都被看見不是正中下懷,省得他還要費些功夫把人哄過來。
唐元元果然不敢動了,把臉捂住尤嫌不夠,還抓過他的衣服,將臉深深埋起來。
“我討厭你。”她悶悶地說。
“血流乾就更討厭了。”他面無表情地涼涼瞥她一眼,不爲所動。
“啥?流血!”唐元元一下從他衣服裏出來,伸手一摸,滿手的血,她竟然都沒感覺。
再一看頭枕着他臂膀那裏,衣服都被染紅了。
臉上感覺溫熱劃過,她這才覺得又暈又疼起來,眼冒金星,看人不真切。
“元元別睡,馬上就到了!”顧先生神情崩裂,急切起來,加快了腳步。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帶着她來到診坊,齊老大夫在內堂。
這時候的唐元元意識已經處於半醒半暈狀態,趴着躺在診榻上,老大夫把她的頭髮撥開一瞧,便是神色凝重起來。
“磕着了,底下有膿淤,要趕快診治。”他讓顧先生站到一邊去,自己開始着手給她治療。
顧先生這會已經恢復了淡漠的神色,只是那雙鋒眉卻緊緊簇着,雙眸緊盯着榻上的人。
這會子唐母才帶着六水氣喘吁吁地趕過來,手裏還拿着他方纔丟了的東西。
“我的閨女啊,怎麼傷的這麼嚴重。”唐母站到近前看着,滿心滿眼都是疼惜。
“四姐姐…”六水最喜歡四姐姐了,小小的人抹了把眼淚。
大夫忙活了半天,終於舒了口氣,“還好雖是出血量較多,傷口的情況還好,包紮後休息一段日子便會恢復。”
唐母和六水一下鬆了口氣,顧先生一動不動瞧着她,眼底是壓不住的戾色。
才一晚不見,人就這樣了,他是有多蠢,纔會這麼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