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

    王老蔡戰戰惶惶地說:“是唐四娘子礙着我們生意,便想着找她報仇,我和八蘿蔔,還有楊飛三個人就商量着把她綁了賣給人牙子,但是她背後有曹二少爺罩着,我們也不敢動,便把主意打到了她家土地上,是何三!我做肉糉子生意的,與何三有生意往來,他聽聞我們要找唐四娘子報仇,就說讓他底下的老趙跟着,他願意幫我們撐腰,說背後有人,出了事沒人敢動我們,我們這纔敢拔秧苗的。”

    一氣兒倒完,就被八蘿蔔啐了口血。

    他用剩下的那隻眼陰狠地瞧着唐元元,囂張地大喊:“怎麼樣,知道我們一羣人對付你,怕了吧!”

    話沒落地,唐元元覺得世界陷入黑暗,一直冰涼的手輕輕覆蓋在她眼睛上,衆人眼前一花,誰都沒看清怎麼回事,八蘿蔔就劇烈慘叫,另外一隻眼睛也瞎了。

    顧七郎甩甩左手食指,噁心地把血抹到帕子上丟棄,猶如修羅般盯着他。

    隨着他丟棄的動作,帕子裏圓溜溜滾出一隻眼球來,落在地上沾滿泥土。

    他興味地一腳踢遠,直到看不見,纔將手從唐元元的眼睛上放下來。

    “繼續說。”他淡淡看着王老蔡,清潤着嗓音。

    王老蔡哪裏還敢說別的,早就駭得尿了一褲襠。

    “既如此,那便勞煩林大哥兵分兩路,一路隨我前去押解這個叫何三的人,一路押着這兩個人去衙門問罪。”

    主謀招了,王老蔡這兩人也無用了,顧七郎不在理會,轉身跟林捕頭說。

    “不敢不敢。”林捕頭謙卑地回禮。

    來之前,陳縣令特赦,准許顧先生在一定範圍內動用私刑,他可不敢對着來。

    言閉,顧七郎轉身跟唐元元道:“你跟着林捕頭去衙門等我,此刻起不要跟着我。”

    他是擔心帶着她追不上人,之前的招供裏提到老趙,沒有抓住他,怕是早就去給何三報信了,弄不好會千里追人,帶着她不方便還會讓她受傷,經歷昨日的爬山事件後,他是一丁點險都不會讓她受。

    要不怎麼說唐元元越來越瞭解他呢,他沒說明,她卻立馬知曉其中含義,點點頭應承下來。

    但是卻說:“我不能就這樣去衙門。”

    在他疑問的眼神下,她看看四周,見沒有官差看這裏,扯住他的頭髮把人拉到與自己齊平。

    湊到他耳朵邊悄聲嘀咕:“我賣肉包子的豬肉來源就是他家的養豬場,與他定了契書的。若是我沒猜錯,怕是這場禍端起源於我之前嗆過他幾句。”

    “什麼意思?”顧七郎直覺不是好事,狹長的鳳眼危險地眯起。

    唐元元就把當初去何三家籤契約的事說了,說他對她不懷好意,她生氣的說要報官,可能就是因爲這個,纔會遭到報復。

    呵…一連串的人還不少啊,看來是命太長想找點苦頭喫。

    顧七郎脣角溢出一絲殘忍地虐笑,發現唐元元還看着自己,立馬隱去,換上淡然的神色。

    “如果王老蔡所說不假,那罩着何三的那個人背景也不會很小,一般這種人都跟官老爺有聯繫…”

    她還沒說完,顧七郎便已經領會她的意思。

    她是擔心那個背後之人與縣太爺牽連,就算這件事鬧到衙門,只怕最終的結果也不會有太大的預期。

    對付這種人,就需要輿論的力量。

    唐元元沒說的話,他腦子精明,一點就透,已是明白她的打算。

    讚賞地把玩着她的髮帶,笑道:“放手去做吧,何三不用擔心,我會抓回來。”

    “嗯!”她重重點頭,臨走時加一句,“小心,不要受傷。”

    “好。”

    兩個人就此分別,跟着兩隊人去往不同地方。

    去何三家少說需要半個時辰之久,對她來說太緊張,需要趕時間。

    走到牛家村口時,唐元元跟林捕頭找個由頭脫離隊伍,進村。

    甫一進村,村民們呼啦啦圍上來,對她關懷備至,問東問西。

    她也不含糊,用最短的話解釋清楚糧食被拔掉的危害,有的村民不摻和,有的聽不懂,而跟她接觸過的那些僱主,全都一個個摩拳擦掌,站出來支持她。

    “四娘子別怕,你還有我們,我們支持你!”

    “對!甭管那何三背後之人是誰,咱們縣老爺公正廉明,定會給你判個公道出來!”

    “我們跟你一起去衙門,人多力量大!”

    “對,我們走!”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唐元元感激地連連對他們說謝謝,雖然人不多,但都是信任她的人。

    糧食乃國家大事,不論有意還是無意,只要受到侵害,都會受到刑罰的問責。

    大周自開國以來,便極爲重視農業發展,因此刑律裏面的農耕刑罰佔比很重。

    所以這些村民在看到唐家的秧苗被拔後,也擔心自己家的糧食出問題,在世上活着,誰都有個處不來的對家,現在這件事弄得人心惶惶,難保以後自家的秧苗不會被拔。

    而你餓肚子,上頭纔不會管你,糧稅照收。

    故此,就算爲了他們自己的利益,也要跟着唐元元進城去衙門做旁聽,爲的就是一次性解決這個事,杜絕此類事件在日後發生在自己家。

    一羣人浩浩蕩蕩地進城,場面之大,引來路人的側目。

    期間還有不知道的村民問咋回事,有人就給他解釋,也跟着加入隊伍。

    一來二去,都不用唐元元張嘴,人數就在逐漸擴充。

    等他們來到衙門口,顧七郎竟然比她還早到,聽到動靜,走出來尋她。

    此時的衙門人聲鼎沸,牛家村裏來的,城裏的,把個衙門圍的水泄不通,全都議論今天的案子。

    “聽說了沒,有人竟然把哪家的糧食給糟踐了,人數還不少呢,好像是團伙!”

    “啊?不知道糧食乃頭等大事啊,這可是要殺頭的!”

    “對呀,你看那堂內,跪了一地的人,今兒這案子可大了。”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衙堂內在此時傳來差役的高聲喝叫:“堂下唐四水何在?上前來聽話!”

    立馬有認識她的人驚呼出聲:“天吶,是她呀!”

    “誰?”

    “你不知道啊,她就是之前把一個前途無量的童生送進大牢的那位娘子,真彪悍!”

    “哦哦,想起來了!聽說那童生的娘還捱了笞刑,死在了牢裏,可慘了。”

    就這樣,唐元元在一衆人的議論聲和有色眼睛下,大大方方地踏進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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