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批文甩出去,她也學着何掌櫃,高昂着頭顱,鄙視他。
“想要啊,有能耐去找官府啊!”
何掌櫃捧起來一看,頓時變了臉色,這娘們竟然把牛脊湯蓋了官印,她怎麼趕在他前頭去了?
劉大管家也看見了,猛地擡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何掌櫃一邊的臉頓時高高腫起。
“飯桶!”
何掌櫃敢怒不敢言,只敢恨恨地盯着唐元元。
而她卻邪肆地兩手一攤,衝他笑嘻嘻。
“你給我等着!”他丟下一句,便捂着臉走了。
劉大管家則是換了一種語氣,轉身衝唐元元微一欠身,“唐掌櫃聰靈秀智,我看這樣吧,在下一介下人也不敢妄議主子的決定,故此有個不情之請,可否隨我過府面見老爺,就此事詳細聊聊家常?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唐掌櫃如此妙人兒,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說瞎話氣都不帶喘的,都不認識,有甚好聊?怕不是有詐。
唐元元正要拒絕,她背後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我娘子被在下已經預定了,劉總管最好想清楚在說話。”
這是一道兇戾的聲線,低沉有力,非常有辨識度,唐元元一聽,沒轉頭便是雙眸明亮,笑容明燦燦地紅了臉。
劉大管家乍一見到顧七郎本人,猛吸一口涼氣,沒料到竟然在這時候碰見他。
聽消息說他不是被縣太爺派去外地了嗎?這麼快便回城了?
此人強橫瘋狂,他可不敢觸黴頭,當即陪上笑臉。
“顧先生哪裏的話,我們老爺愛才您也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正好藉故邀請唐掌櫃過府敘敘舊呢,這不是還沒應承下來…”
嚯,瞎話一套一套的,誰跟你成舊友了?
唐元元不給他面子,“他不是,他沒有,他瞎說的,誰跟他認識…”
她淺笑嫣嫣地瞧着顧七郎,幾日不見,他還是那副孤高的模樣,只是那雙黑沉沉的眼眸卻在一瞬不瞬地也瞧着她,眼底隱藏着淺淡地溫柔。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旁若無人地執起她的手,低眉垂眼地放到脣角輕輕碰了碰,手背沒有觸碰到他的脣,鼻端呼出的溫熱氣息卻絲絲縷縷地纏繞在她手背上,便是連上面的血管都能瞧的一清二楚。
放在以前,這種動作唐元元會本能有些抗拒,但現在她卻順從地由着他。
“…去吧,我等你…”
他淡淡說了句,放開手,轉身面對劉管家,眼神孤傲地盯着他,讓劉管家整個人都覺着汗毛倒豎,有一種被閻王盯上的心理作用。
唐元元眨巴着一雙明亮的大眼,柔柔地點頭,此時纔有機會跟圍在她跟前的食客們解釋。
“諸位,唐家食攤從昨日開始便已經退租了,也是因爲種種原因不能再繼續租下去,承蒙大家厚愛,我正計劃着在城裏開家門面,若是不嫌棄,到時來捧個人場可好啊?”
“原是這樣啊,那更好了四娘子,你這個攤子也小,我們人一多便坐不下,人擠人倒是熱得慌。”
“有了門面可就太好了,我們都能去店裏喫飯了。”
有人提出藏在心底的顧忌,瞅着顧先生的臉色,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來。
“四娘子,既然門面開起來,是不是因着租費上漲,賣的喫食也會跟着漲價啊?”
唐元元早就在心裏盤算過這個問題,只要拉響名頭,肯定會碰到這種事情。
也正常,食客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比起擁護她,當然更關心自己的荷包。
“其餘的原價賣,只是牛脊湯用料講究,由原來的三文一碗上調到五文,我還是會一如既往地追求品質,不會因爲價格上漲便偷工少料,這點大家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價格不會漲,還能在更好的環境裏用餐,這下食客們放心了,他們也表示理解。
喝過牛脊湯的人都清楚,確實用料紮實,不說肉,便是諸如蘿蔔此類的輔料,都足足多半海碗,肚子小些的人只一碗便已然飽腹,三文一碗其實是賣虧的。
早就該漲價了,五文也不多,大家都能付得起。
大家逐漸散去,只剩下劉管家,但是有顧先生在,他也不敢造次,只得悻悻而歸。
人剛走完,顧七郎身子便前傾,彎身把人抱起來,大踏步穩穩當當地出城。
“你要帶我去哪裏?”
她緊緊摟住他的脖頸,溫熱的鼻息淡淡撒在他喉結上,有些癢。
“噓…跟我走。”
他幾不可查地呼吸微滯,纖長的睫毛細密地蓋住眼底神色,只有冷漠的聲線稍稍顯露難耐暗啞。
唐元元不在說話,耳邊風聲呼呼,便閉起眼睛由着他了。
過了一陣子,他駐足。
她是被按坐在他腿上的,感覺耳邊水聲陣陣,睜開眼一瞧,兩個人來到那處湖邊,只是這次她人被妥帖安置在湖泊遠處,想要靠近湖邊,還需走上一段距離。
“爲什麼來這裏?”她笑着問他。
“因爲想你,不想被人打擾。”顧七郎將腦袋靠在她肩窩處,垂眸。
她也不說話,兩個人互相靠在一起,坐在樹蔭下,下午的陽光正好,臉頰是清風拂過,遠處有幾隻潔白的蝴蝶飛來飛去,周圍只有鳥鳴聲此起彼伏,悠然且嫺靜。
倏然地,唐元元覺着有隻手正覆在自己的腹部,她連忙摸上去,只摸索到骨節分明的關節,修長的五根手指輕輕按揉腹部軟乎乎地肉肉。
她肚子上是有一些肉肉,不像其他未出閣的小娘子那樣纖瘦骨柴,而是隨了唐母,骨頭重,全身的肉肉緊實有力,絲毫不鬆弛,便是腹部的那些肉肉摸起來也是手感很好。
“幾日不見,元元長胖了些,這裏原本自帶軟肉,現下瞧着更軟乎了。”
他眯起眼睛瞧着自己的手指,五根手指微微下陷,薄薄衣料間,從指縫溢出一點肉感來,風景甚好。
“你,你幹嘛…”饒是唐元元再由着他性子,也有些招架不住,羞赧地掰他的手指。
卻掰不開,反而越抓越緊,這人語氣微惱,“不許減下去哦,否則你要喫苦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