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們紛紛與她說着無妨,不要放在心上的話,便是被招呼着入內。

    今日肯定會很忙,唐元元委託牙人找的店夥計還沒湊齊。

    再說沒有經過培養,她也不敢在如此重要時刻啓用。

    因此,她把宴席隊伍裏的四個廚娘叫了來幫忙,有她們幾個老人在,再忙都能轉得開。

    天沒亮,她便將今日開市的饗食全都備好,肉包子因着有了靠譜的大肉販,也能做出來了。

    昨晚開始,唐母便與她忙活到半夜,今早兩個驢車哞足了勁兒一趟趟地往城裏跑。

    與她所料不差,甫一開市,堂內便坐滿了人,四十幾張矮几座無虛席,就這樣,還在源源不斷進人,唐父被圍的水泄不通,紛紛纏着他要地方。

    隔扇阻隔開來的包間則是被她親自領着人,一一招呼着安頓好。

    其中便有顧懷之夫婦,還有王家五兄弟,齊老,醫學司王大人,原本邀請了陳葉石老爺子過來的,只是老人家走不動道兒,便差使照顧他的那個婆子前來捧場。

    讓唐元元感到意外的是,曹鍾寶竟然派了人來給她捧場。

    自從上次之後,他們再也沒見過面,也不知他最近過得如何,他派人來,倒讓她非常意外。

    宴文珺落座後,纖纖素手輕撫上她的胳膊,彎着笑眼,“四丫頭,忙活到如今,可算如願以償了,我與你伯父打心眼裏替你感到高興。”

    自打與唐父母商議過六禮之後,宴文珺便是親切地跟着唐家人喚她爲四丫頭。

    她說着,從袖口裏拿出一份封紅來,柔柔地放在她手裏,慈愛地笑了笑。

    唐元元不用掂量,入手便感覺很厚實,她連忙推拒。

    “夫人使不得,顧先生對我很是上心,我已經得了他不少寶貝,萬不能在收下您的,這叫我如何心安。”

    顧懷之很少與她當面交談,見着自己的夫人對這個丫頭滿心滿眼地喜愛,倒也是跟着心情輕鬆起來。

    他淡淡淺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若是連自個瞧上的人都吝嗇昏聵,你倒也不必正眼相看。收着吧,這與他無關,今日/你最大,這算是我們夫婦倆一點薄禮。”

    唐元元覺得驚奇,顧懷之的一言一行真的跟顧先生如出一轍,便是說話的語氣方式,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與他說話,就好像在對着顧先生。

    她在心裏想,父子倆性子如此相像,不知道他們倆在一起,會不會吵架居多。

    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再推辭就是她不懂禮數,便笑着收下。

    又閒聊幾句,田三娘託着菜盤進來,裏頭整齊擺放着四樣小蝶,特色小食蒸餅子,紅棗麪疙瘩,油餅卷糕,招牌牛脊湯。

    “牛脊湯的味道伯父與夫人早就喝過,今日便先來嚐嚐看我獨創的蒸餅子如何?”

    她一一爲他們做了介紹,站在一旁布筷,斟茶。

    剛還要說些什麼,小伍敲着門進來與顧懷之夫婦打了聲招呼,小聲叫妹子出去。

    他湊到耳朵邊與她低聲道:“明府太爺送來了一副匾額,你快些去相迎。”

    一聽這話,唐元元微微皺眉,按理說陳縣令與她的交情並不算太好,還因爲秧苗被拔的事情得罪過他,把一個八品縣丞硬生生除去,雖說不算她之手,但顧先生總歸在幫她,很難預料陳鈞對此事心裏不會有微詞。

    再加上王員外的事情,就更難以理解爲何給她送匾額了。

    說起王員外,竟然再也沒來找過她麻煩。

    該是與唐元元所料不錯,她將禍水東引,既幫助了曹鍾寶,又把矛頭指向了曹家,讓他們兩家互鬥,王員外該是忙着對付曹家去了。

    剛跨出門檻,四個衙差便挎着刀直挺挺站在門口,前兩個捧着一塊蓋着紅布的匾額。

    食肆位於三道交界,人來人往的,全都盯着這邊看。

    “幾位大人安好,天逐漸熱起,進得內堂喫杯涼茶歇歇腳吧。”

    唐元元神情放鬆地招呼他們四個,不卑不吭。

    四個衙差哪有不願意的道理,牛脊湯的味道隔着三條街都能聞到香味,肚裏饞蟲早就鬧挺了,只是他們領了差事,不敢怠慢,只好暗地裏嚥着口水。

    領頭的擺擺手說道:“唐娘子高義,只是我等還有差在身,就不入內叨擾了,咱們太爺體恤民情,特命我們前來與你的食肆做表彰,賞賜一塊牌匾,你跪接吧。”

    唐元元一聽,連忙跪下,垂頭。

    她一跪,身後的夥計們也跟着跪下。

    兩個衙差揭開紅布,說了幾句賀語,便將匾額交給她,回去覆命了。

    匾額由田三娘和六娘捧着,整塊厚實的木板刷成黑漆,上面提着五個大字—明心光世業,是一塊真金字匾。

    只有在字上敷貼金箔纔可稱作真金字匾,而陳縣令給她提的這五個字,其本意是在表彰她爲縣裏交稅所做的貢獻。

    過去的日子雖說過得艱難,但唐元元每次都不忘納稅,若是不這樣做,唐家就要出一個人爲官家做徭役,做些官府指定的活。

    每個月都必須出人,無論男女,考過縣試的讀書人除外。

    看來陳縣令還是挺公私分明的,雖然會包庇同僚,但也算好的父母官。

    此時食肆內的食客是絡繹不絕,很多沒排到的人都站在門口,見着縣太爺給唐元元賞賜一塊牌匾,羨慕紛紛。

    “唐掌櫃可真能耐,明府太爺都還要給她賞賜匾額。”

    “我不識字,誰給我念念那上面提的啥?”

    有個人半懂不懂地說給他聽,“月必光甘業,意思咱不懂,但肯定是好話,這是多麼大的一份榮耀啊。”

    “就是啊,我等草民成天地勞作,得太爺青睞都是祖墳燒高香了,如此才發覺唐掌櫃實在厲害。”

    唐元元沒聽到食客們對她的羨慕,領了匾額後,就帶着夥計進得內堂忙着給匾額找地方。

    掛哪裏好呢?

    她四處瞧着,櫃檯那裏是酒架,也不是正中央,實在不知道掛哪裏合適。

    縣太爺賞賜的東西,又不能放着落灰,得懸之高閣方能彰顯他的仁政。

    轉了一圈,她選定一處地方,那裏是一面影壁隔扇,正好位於梅花傘面的正下方,連接着橫樑,直通後堂,恰好適合用來掛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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