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郎一直在關注她的反應,見到她這個樣子,眼神輕飄飄地帶着戾氣掃了一眼那邊。
現在證據有了,接下來便是要解決他了。
唐元元緊抿着脣,隱在暗處不動,耐心等待着莊弘離開。
不多時,莊弘與那兩個人說完話,便互相作揖離開了。
他們兩個不遠不近地跟着,一路來到一處二層小樓後巷子停下,看着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鴻知食坊?”
唐元元不由地擡頭望着匾額,皺起眉頭。
“是季府下面的鋪子,掌櫃的不是季府長工,姓馬。”顧七郎緊跟着與她解釋。
“哦,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唐元元陰沉着臉色點頭,拉着他的手,說道:“我們回去。”
顧七郎卻按住她,寵慣地揉着她的腦袋,“不想揍他一頓嗎,我幫你哦。”
藉着他的大掌,唐元元將臉貼靠上去,感受着掌心的溫度,微微閉眼。
再睜開時,眼底有光閃動,“就是要揍他啊,但不是我揍,我嫌髒手。”
顧七郎邪肆地笑起來,“你儘管放開性子玩耍,一切有我。”
他將這種事說成玩耍,輕輕鬆鬆,彷彿只是唐元元閒暇時用來逗逗貓狗的小玩意。
兩個人快速回到店鋪,紅兒幾個還在後院裏閒聊。
夥計們見到掌櫃的出去不多時又返回,心裏都在犯嘀咕,今兒的掌櫃風風火火的,臉色也不好,他們都站在一邊,沒有管房在跟前,也不敢上前搭話。
唐元元一眼便看到站在毛飛飛後面的小蓮,直接叫她出來。
小蓮一驚,以爲自己表現不好,連忙驚慌失措地跪下,“掌櫃的,可是小蓮平時做活不盡心,叫您對我失了信任,要辭退小蓮?”
她跪下,剩下的三個夥計也嚇得瑟縮起來。
唐元元平時和顏悅色,只要幹活盡職盡責,她是不會過多幹涉夥計們的個人想法的。
因此,夥計們今兒個還是頭一次見識到嚴厲陰沉,充滿威懾力的唐元元,一個個地具是往自己身上找原因,以爲表現不佳,這就要被掌櫃的辭退了。
“哪個要辭退你?”唐元元頭疼地扶額,她只是臉色不好而已,小蓮便被嚇成這樣了。
她緩和了語氣,臉色也好了不少,看着她說道:“我是要你跟我走一趟肆長府,做個見證人。”
遇到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她講究先下手爲強,不會給對方一點可乘之機,什麼先禮後兵,這都是屁話,又不能給自己帶來切實的利益,她就是個商人,講究什麼君子。
因此,她要第一時間去肆長那裏把莊弘那邊的後路全都給堵死,讓他回過神來時,沒有路可走,最後只能乖乖地來求她放過自己。
小蓮一聽不是自己的麻煩,頓時鬆了口氣,隨即覺得能去肆長府上說事兒,該是了不得的大事。
她想到管房,又不敢問,便跟着唐元元去了肆長府。
肆長是由民間商戶舉薦的負責人,也有官府任命的,是爲替官家管理和處理各大商戶平時遇到的各種雜事。
現如今,她店裏遇到麻煩事,自然要找他出面解決。
唐元元帶着小蓮趁着天色還沒到亥時,敲響了肆長家的門。
小蓮是頭一回來到大人物家中,她猜想的沒錯,掌櫃的今晚反常的狀態,確實與管房莊弘有關。
一開始她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直到唐元元要她說清楚荷花酥的做法,便什麼都明白了。
定是莊弘私下裏偷摸地盜取店裏的食譜配方,叫掌櫃的發現,於是她就想了這個辦法,抓莊弘的把柄。
然後再來肆長這裏說明情況,現下要證據有證據,要證人有證人,便是莊弘反應過來後,也沒辦法抵賴了。
這便是唐元元的最終目的,既要解決莊弘,還要將他背後的鴻知食坊一併對付了。
馮肆長也是個拎得清的,擡眼盯着小蓮,不怒自威。
冷淡地問她:“現下本肆長要去鴻知食坊,你一併跟着,若有話問起你,只管大膽地說。”
“是,老爺。”
小蓮的性子本就有些傻,雖然想明白事情原委,但還是有些怕,一直躲在唐元元身後回話。
一直沉默的顧七郎這時候擡眼,看了馮肆長几眼。
馮肆長一下站起來,腦門上滲出輕微薄汗,“唐掌櫃,那您便隨我走吧?”
“好,有勞肆長了。”唐元元沒發現她身後的顧七郎小動作,帶着小蓮出門。
肆長特意落後半步,就聽顧七郎冷淡道:“馮老爺子定要秉公辦理啊,顧某心腸軟,受不得一星半點地打擊。”
馮肆長一聽這話,驚的眼珠子轉了轉,哂笑着連連點頭,“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臨出門之際,他趕忙轉頭跟身邊跟着的小廝低聲吩咐,“我這邊有顧先生盯着,我不便招惹,你趕緊季府上把季公子請來,就說底下的鋪子出了事,請他出面解決此事。”
兩邊都不好惹,馮肆長只好出此下策,把最大的請來,他好躲在後面避避風雨。
小廝拔腿便跑遠了,他這才鬆了口氣,隨着唐元元一道兒,來到鴻知食坊。
食坊裏頭,馬掌櫃正在吩咐廚子們鑽研莊弘帶來的荷花酥配方,忙得熱火朝天。
上次的茶果子碧落便做失敗了,這次莊弘又帶來一道新的的茶點,他倒要看看,爲何能做失敗。
莊弘則是站在他身旁看着,正忙着,食坊封門的木板忽然全被拿過一邊,動靜太大,他們裏頭的人從後堂走出來,入目就看到大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走進來一羣人。
爲首的正是馮肆長,他身後跟着唐元元和顧先生。
莊弘瞧見這陣仗,心下立時一沉,馬掌櫃也識得唐元元,顧七郎的名氣更不用說,幾乎是和莊弘一樣,臉色倏地變了,腦海立馬翻涌着思考對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