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元可不知道他那些個肚裏壞水,一門心思在想如何找個新的管房來。

    這件事辦到這裏也算是徹底瞭解,鴻知食坊到了她的名下,這樣一來,加上宴豐食肆,她名下已經有兩家店鋪了。

    但是宴豐食肆地界不屬於她,鴻知食坊的地界季臨漳倒是大方,說給就給了。

    衝着這個,唐元元對他先前的那番強按頭打算,在心裏倒也沒有多大火。

    商人嘛,肯定是以自己利益爲先,若是換做她,估摸着也會這麼做。

    臨走的時候,周攤主一步三回頭地望着她,依依不捨,唐掌櫃明明很缺管房的,竟然就這麼放他走了。

    折騰了這老半天,從鴻知食坊出來的時候,天早都黑透了,兩個人手牽着手走在路上,誰也沒說話。

    走了一會,唐元元忽然說道:“站了半天,腿早都累了,你抱着我走唄。”

    顧七郎沒說二話,拉過她一條胳膊放在自己脖頸後頭,彎身輕輕一帶,人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天上無星子,雲朵厚重,看樣子後半夜要落雨。

    他邁着穩健的步履往宴豐食肆走着,速度極快,幾步便到了門口,後面跟着的小蓮氣喘吁吁地一路小跑,都沒攆上。

    進門後就看到唐小伍在院裏來來回回地渡步,見識他們,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

    “食肆閉市後四妹沒回家,我們擔心,爹孃便差我前來接應她,怎料才進門,就聽夥計們說店裏出了事,你們去了馮肆長家,我跟着過去也幫不上忙,就在店裏等,可算回來了!”

    小伍說着,發現顧七郎抱着他妹妹不撒手,自己尷尬地輕咳一聲,有心想說這個準妹夫怎麼對他妹妹這樣上心,又覺得挺好,這想法自個也挺矛盾的。

    “四妹可有受委屈?”

    唐元元笑着搖頭,從顧七郎身上下來,抓着小伍的手說道:“哥,叫你們擔心了,我沒事兒,左不過就是缺了一位管房,再找就是了。”

    “那便好,旁人都是次要的,要緊的是四妹,你無事再好不過!”

    小伍這才把眼睛挪到顧七郎身上,跟他道謝。

    見着人沒事,他就想着帶妹妹回家。

    可是唐元元卻拒絕,“哥,我現在還不能回家。”

    小伍有些懵,天色已晚,店也閉市,她不回家要去哪裏?

    “這是爲何?”

    唐元元正要說話,小蓮才蹬蹬蹬地跑進門來。

    她腳力不行,顧七郎又走得快,根本不等她,她緊趕慢趕都沒攆上唐元元他們,直到這時,才大喘着氣進門。

    四下裏看了看,安靜無聲,只有廚房亮着燈,而院裏站着唐掌櫃三個人,她一個小夥計,也不好上去湊熱鬧,便跟唐元元打了聲招呼,就輕手輕腳地回了後房,紅兒已經睡熟,她脫了衣裳躺下,只是打了兩個哈欠,便來了睏意,陷入沉睡。

    唐元元復又回到方纔的話題,說道:“我還做着方糕呢,是明日的賣品,現下做到一半,早都過了時辰,今夜定是要做出來看效果的。”

    一聽這話,小伍便有些無奈地嘆氣。

    他這個妹妹哪裏都好,就是容易投入,一旦一門心思地扎進去,那便是誰也叫不醒。

    他知道,今夜做不成這東西,她是不會罷休的,只好順着她說道:“那我與你一起,做完後我們再回家。”

    顧七郎能叫他橫插/進來麼?

    充滿戾氣的眉眼當即冷淡下來,眼神像箭,直直戳中小伍心臟,叫他呼吸滯住。

    “她在我身邊,如何會有事?”

    他淡淡地語氣,並沒有說太多,但是小伍聽在耳朵裏,莫名地緊張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次牛蹄峯山腳下的那一幕,他也是這般不近人情,壓迫感很強,叫人不敢直視。

    他是怕顧先生的,一直都怕。

    唐元元連忙插話說道:“你幹嘛對我哥這麼兇啊…”

    又轉頭看着小伍,“小伍哥,嫂子夜裏也不能離開你,她馬上就要生了,我在自家店裏不會有事的,這邊完事後七郎會送我回去,你別擔心我,還是跟着打更人出城吧,晚了可就出不去了。”

    現在馬上要二更天,若是錯過,城門就會關閉,在想出城除非住在城裏,到得明日重新開門後出去。

    小伍想想也是覺得唐元元說的有道理,她在店裏如果忙到半夜走不開,不出城也是可以的,但豆花卻不能沒有他。

    現下她的肚子已經大到駭人的地步,根本不像是普通孕婦那般,懷着雙胎也辛苦,已經提早來了奶/水,每天夜裏都被身子重的壓迫住下肢,腫到睡不着覺,需要他眼不錯地照顧,離不開人。

    他點點頭,“也好,有顧先生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我這便回家與爹孃道聲平安,你若是忙了走不開,就住在店裏,別回來了,走夜路反倒危險。”

    “我記住了哥,你快些回去吧。”唐元元聽話地點點頭,“你也是,路上要小心,銀錢帶的多就放我這裏再回去。”

    小伍應承着,出來的時候沒帶錢,倒也不怕打劫的,又是囑咐幾句,告辭離去了。

    等他一走,唐元元轉頭便嗔怪顧七郎。

    “我方纔說你,你可生氣了?”

    不等他說話,她就又瞪他,“活該,誰叫你硬着心腸來着,有氣也受着。”

    一邊說着,她一邊越過他往廚房走着。

    顧七郎在後頭亦步亦趨地跟着,神色淡淡,他不會跟她置氣的,但是也沒反駁什麼。

    反正唐元元也知道他這個性子,除了在她身上有些人性之外,他對誰都那個樣子,這樣對她偏寵到極致的喜愛,她有時候覺得甜甜蜜蜜,有時候又感到壓力大。

    方糕的靜置最佳時間原本是一個半時辰,他們從馮肆長家回來,已經過了時辰,米粉有些發軟了。

    好在不是賣品,倒也不必擔心賣相如何,唐元元直接往裏撒了一勺細糖進去,抓拌均勻。

    黑芝麻本身就清洗過,現下只需拿出來入鍋炒熟,炒至芝麻粒粒分明,用手一搓既碎,便可以出鍋。

    這個時候便可以混合着細糖稍微磨一下,然後加入熱好的豬油,混合在一起拌勻。

    做方糕,唐元元習慣往裏頭加入花生和核桃碎,只不過清水縣沒有核桃,她只加了花生碎,如此,黑芝麻餡兒便做好啦。

    剩下的便是要用到模具,早先租下這家店時,她早就把這些廚房所需的東西置辦齊全,現下拿出來一用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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