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三道菜陸續出鍋,唐母那邊的麪糰也揉至勁道剛好。

    “四妹,我會做麪條,抻的可寸了,這個活就讓我來做吧。”

    三水洗了手走過來,主動攬活。

    唐元元好笑地看着她,一挑眉,“不用了三姐,你把菜端出去吧,叫兩個孩子不要再外頭野了,回來喫飯。”

    “活也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下個面,四丫頭也出去吧,這裏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唐母擦擦臉上的汗珠,也疼惜唐元元忙活大半天,想着把她攆出去喝口水歇息會。

    正巧唐元元也覺得口渴,就沒有推辭,出來找水喝。

    正喝着,瞥眼看見沈義正襟危坐地坐在凳子上,發現他茶碗空了,就走過去續杯。

    溫聲軟語地與他說話,“姐夫,三姐在裏頭忙活許久了,竈房那麼熱,你怎麼不進去幫襯着點她啊,她可是你的髮妻啊,我聽說你做的抻的一手好麪條,之前爹孃去你家看望三姐的時候,她高燒做不了飯,就是你做的,既然來了唐家,何不露兩手給我瞧瞧呢,我可崇拜你了。”

    她故意說的又貶又誇,就是叫他開不了口拒絕。

    沈義擡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有瞬間滯住,遠看的時候沒覺得,近看才真切地發覺,他這個小姨妹的眼睛清澈烏黑,正面色溫和地望着他,他站起來,下意識就點頭了。

    “四妹都領着人做大席呢,都是匠人的手藝,竟然還會崇拜我,可折煞我了。”

    “藝不在多在精啊,姐夫是有能耐的,快去吧,你也不好讓咱娘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伺候你這個姑爺不是,說出去多笑話。”

    沈義被誇的大步流星地進去了,自動忽略了後半段的意思。

    一旁的小伍兩口子待他進去後,瞬間憋不住笑,看了一眼竈房,壓低聲音道:“你呀,欺負你三姐夫沒讀過書,聽不出你的好賴話。”

    “他哪裏是聽不出,精明着呢,分明是被四丫頭拱着下不來臺了。”唐父也笑看着她。

    王豆花也笑着說道:“這樣也好,使喚使喚,讓他欺負咱三姐,最好是惱羞成怒,休了三姐最好不過。”

    唐元元一聽這話,猛地皺眉,“三姐憑什麼被他休?他算老幾,敢休妻,我就整死他。”

    王豆花一稟,正要問她,唐母從竈房走出來,帶着一臉地困惑。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這女婿竟然要在我的竈房裏做飯?”她說完,就望着唐元元,“是不是你這丫頭攛掇的?”

    “是呀,你沒把三姐一併叫出來?”唐元元笑眯眯地回話。

    唐母失望地搖頭,瞪着眼道:“喊了,她心疼她的相公,不來。不來就不來吧,捱罵也該她守着,我對她真的是扶不起來。”

    “初識這個沈家朗的時候,我們本能的就不喜歡他,覺得他這人愛端着,怎奈實在拗不過三水要嫁,果不其然,她嫁過去就受欺負,你娘去過幾次沈家要把她接回來,你猜沈家咋說的,把人接回去也行,要給他們家一百兩白銀,用來補償損失,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三水什麼都沒要,跟着沈義過去的,當初因爲這件事,把你娘氣的病了六天。”

    唐父同樣皺着眉,臉色不好地說道:“要是銀錢也就算了,三丫頭也是個有了夫郎就不要孃家的白眼狼,竟然還向着夫家說話,說什麼寧可受欺負,也要跟着在沈家過日子,打那以後,我們再也沒去看過她,也就是在前年,她病得厲害了,我們才又趕忙去看望了一趟。”

    唐父說的這些,唐四水的原記憶裏都有,唐元元稍微一回憶,就能想起來,好像是唐四水六歲時候的事情,只不過那時候唐四水太小,對這些事情很模糊。

    話到這裏,小伍連忙咳嗽幾聲,衆人就住嘴了。

    因爲唐三水正面色潮/紅地端着兩個碗從竈房裏走出來,眼角眉梢都是欣慰之色。

    相公竟然能在孃家做飯,看來他終於爲自己做出改變了,她能不感到高興麼?

    她也一定要努力纔行,定要主動再主動,讓四妹多多憐惜他們一家,拿出些錢財來幫襯着,也不枉大老遠來這一趟。

    因此,她端着碗的動作都輕鬆無比,步履快速,彷彿身上那個傷痛都不值一提了。

    “爹孃,還有弟弟妹妹們,快來喫飯吧。”

    她將碗端給唐父母后,不忘給沈義撐檯面,“這面呀,是我相公抻的,他可會抻面了,你們快些嚐嚐看,配合着四妹做的滷子,可好吃了!”

    小伍一臉不屑地擰眉,他性格與唐元元一樣,可不慣着,自個心情不爽了,就要立馬噴出來。

    “三姐,你知道姐夫是怎麼進去的嗎?”

    唐三水有些傻,懵着兩眼看他,“啊?”

    “姐夫可沒那個與你同心同力的心思,還等着你伺候他呢,是四妹看不慣你受欺負,三言兩語就說的他坐不住,才進去幹活的,可不是因爲你。”

    唐三水愣了,心情大起大落間,方纔還雀躍的表情,這會子已經傻愣住,半天沒反應。

    “相公,說話不要太沖,畢竟你姐姐,病體還沒好大全呢,你若是把她氣着了,她將來還有活路?”王豆花接過去,責怪小伍。

    唐家人作爲唐三水的孃家人,其實打心眼裏都是一心一意地再爲她着想,說話都不敢大聲說,生怕被聽見產生不好的影響。

    就是今日中午這頓飯,都是唐母和唐元元兩個人昨晚開始就張羅的,唐母雖說對女婿不滿,可是卻極爲疼惜自己的女兒,就擔心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孃家,這喫不好那住不好,什麼都是緊着貴了來,重話也不說幾句。

    竈房裏,傳來沈義的喊聲,有些不悅,“三水,爲何不進來端碗,麪條都熟了。”

    唐元元一聽,就皺了沒,小伍就起來,邊走邊回,“我來端!”

    走之前,他回身看着唐三水,道:“你去坐着,原本就是病體,快歇着吧。”

    他力氣大,端着托盤出來,四個麪碗穩穩放在托盤裏,依次擺放到衆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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