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病了嗎?”

    清兒瞧見唐元元再牀上躺着,臉蛋發紅,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揪起來。

    她猜測該是發燒了,立刻轉身,“我這就去準備!”

    顧七郎起身去把房間各處的窗戶都打開,做完這些後,他脫下自己的外衫,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後走到牀榻邊坐下。

    伸手在唐元元額頭探了探,熱度不低,就開始掀她的薄被,推到一邊去。

    “只是用巾子散熱作用微乎其微,我幫你把衣服解開。”

    唐元元有些窘,也不知道是臉紅還是發燒搞得,她覺得自己快要燒着了。

    弱弱地說:“我都還沒問你呢,我原本在桶裏泡着澡,怎麼醒來就躺牀了,還穿着衣服…”

    “你說誰抱你出來的,還有誰幫你穿的?”

    他表情淡淡,語氣聽不出起伏,即便說着這種話,動手在給她解衣服,人還是那副清冷的雪蓮一樣。

    她語氣更低了,“那倒也不用這樣緊張啊,我覺着自個也沒燒到糊塗,用冰塊敷着額頭一會也就降了,何必給我脫/衣服…”

    “你還想燒糊塗了?”

    他涼涼地眼神掃過來,聲線都跟着冷淡了幾分,唐元元頓時閉緊嘴巴。

    “先降溫,待你不招風了,我帶你去齊老那裏。”

    縣城的大夫很多,但是隻有齊老最德高望重,與他們也最熟悉。

    顧七郎根本不給她辯駁的機會,說話做事雷厲風行,一旦決定了,唐元元就只有聽之任之的份。

    清兒動作很快,燒好水後就兌着一盆溫水端進來,胳膊上還挎着一個長柄盒子,裏頭是滿滿一盒子的冰塊。

    耳朵動了動,察覺到她靠近,顧七郎起身擋住牀榻,從清兒手裏接過東西后,吩咐道:“去套馬車,在門口候着。”

    唐元元的衣服被他脫掉了,沒有蓋被子,有他擋着,清兒什麼都沒看見。

    “是,婢子這就去。”

    清兒原本還想着與顧先生一道照顧主子呢,如今看來,沒她什麼事兒,就行過禮,領了吩咐轉身就出去了。

    待她出門,顧七郎便開始用浸了溫水的棉巾擡起唐元元的一條胳膊,擦拭腋窩。

    他神色認真,眉頭卻漸漸皺起,暗地裏自責自己,明明已經很仔細了,頭髮徹底擦乾淨才放到牀上的,自己也守在一邊照看着,如何就發燒了?

    唐元元安靜地望着他,沒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她擡起另一隻手,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頰。

    低聲說道:“你別過多責備自己,生病乃常事,在所難免,等燒退了我也就好了。”

    他換着棉巾,搭在她額頭上,柔聲問:“這兩天你可有不注意的地方?”

    唐元元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像跟昨夜沒睡有關係,加上今日一整日都在外頭忙活,也沒顧上喫飯,許是烈日曬過頭熱病了。”

    頭頂有一道視線壓迫着自己,唐元元不用看,都知道這人是動怒了。

    連忙柔和了聲線,“我以後再也不整宿逃覺了,你別生氣啊,我還病着呢,動氣了照顧可是會分心的…”

    ……

    這話說的叫他沉默,臉色倒也沒那麼難看了。

    不停地給她換地方降溫,水都換了一盆又一盆,額頭過熱,就敷上幾塊冰疙瘩。

    爲防止她缺水和口渴,他每隔一會兒,就給她喂水。

    一直折騰到天邊快要泛起魚肚白,唐元元才覺得熱度稍稍有所下降,她的第一感受就是肚子快餓到不行。

    待顧七郎給她穿好衣裳後,連忙揪住他垂在胸/前的頭髮搖晃着。

    “我肚子好餓啊…”

    “你靠在軟枕/上別動,我去端來。”

    他知道她餓,又是發燒又是折騰到現在,鐵人也受不住。

    所以,早就吩咐清兒做些清淡的流食溫着,待唐元元餓了立刻端上來。

    清兒端着一盅瘦肉粥和幾樣小菜進來,看見唐元元現在的神色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嚴重,緊繃的心跟着松泛下來。

    笑着走過來,搬過一旁的小矮几放在拔牀上,爲她擺好飯食。

    “主子瞧着好些了,快些喫點東西墊墊吧,你定是餓壞了。”

    唐元元還沒動彈,瘦肉粥就被顧七郎端着,盛了一小勺遞到她嘴邊。

    有人喂,倒也不用自己動手,她也就乖巧地張嘴。

    一勺一勺地喂着,顧七郎竟然開始慢慢地跟不上她下嚥的速度,僅是片刻,一盅稀粥就見底了。

    唐元元卻還覺得肚子空麻麻的,意猶未盡地砸吧嘴。

    轉頭望着清兒,“還有嗎?”

    “有的!我這就去端來!”

    清兒趕忙轉身去了廚房,她徹底放鬆下來,主子能喫,說明身體已經無大礙了,她作爲貼身丫鬟,自是跟着高興。

    然而顧七郎卻冷不丁給唐元元一盆涼水,“這一盅你只能喫半份。”

    “啥?!”她一下垮下臉,噘着嘴怨憤地瞪着他:“你討厭!”

    他肅着臉色沒搭理她,端起一盤菜,夾着一小塊喂她嘴裏。

    淡淡道:“只是燒降了,又不是大好了,病體還是循序漸進爲好,狼吞虎嚥不可取。”

    唐元元也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她一天兩夜沒喫東西了,早都餓壞了,面前放着食物卻只能幹看着,這人怎麼這麼殘忍啊!

    她瞪着一雙溼漉漉的眸子望着他,扁着嘴巴就要哭出來。

    被這種眼神盯着,顧七郎面不改色,給她端來一碗溫水,一勺一勺喂着喝下。

    末了,揉着她的腦袋,低柔安慰道:“知道你想喫飽,但是還有這麼多菜呢,清兒還做了一份玉米山藥湯麪溫着,等這些都吃了,你就飽了。”

    可是這麼多菜說得好聽,實際上每樣就給她喫幾口啊!唐元元鬱悶地瞪着他,又聽他說有面,來了心情。

    變臉比翻書還快,驚喜地說:“啊,還有湯麪呢?不早端來。”

    顧七郎又是一盆涼水澆下來,“我不讓的,你發高燒,先喫流食爲好,這碗湯麪也只能喫小份。”

    唐元元又開始怨憤地怒視着他,他仍舊淡定地忽視這種眼神。

    “來了來了,粥來了!我還做了一份湯麪,但是先生說主子剛醒,不易食用太多,婢子便想着,只用小碗盛了一點端來給主子嚐嚐味道。”

    清兒端着飯笑着走進來,一氣兒說了一堆話,說完才發現,屋內氣氛有些古怪。

    她可不想摻和進去,連忙放下托盤,悄悄退出去,還不忘帶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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