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剛退出來,雙兒就揉着肩膀回來。

    看見守在門口的清兒,走上前悄聲問:“門口的馬車是怎麼回事?掌櫃的是要準備出門嗎?”

    她把唐元元教她的方子練了一夜,直到腰疼背痠,眼睛乾澀開始,纔算是停下,準備回來歇一歇。

    並不知道紫菱院發生的事情,這會子看見清兒不在屋裏侍奉着,卻候在門外,不由地皺眉。

    清兒迎上來,連忙擡手放在脣邊虛了一聲,示意她小聲些。

    就把唐元元發燒的事情說與她聽,說是顧先生在裏頭照顧呢,她不好進去。

    雙兒聽到唐元元病了,哪裏還能聽得進其他的?

    當即着急起來,抓住清兒的手就問道:“掌故的怎麼突然就病了?現下狀況如何?”

    清兒連忙安撫住她,低聲道:“燒降了些,現在正喫飯呢,顧先生說是喫完飯去齊老那裏給看看。”

    唐元元就是姐妹倆的命/根子,聽聞她病了,雙兒比誰都着急,恨不得自己替她發燒。

    聽聞她還能喫飯後,稍稍鬆口氣,但是盯着清兒的眼神卻非常嚴厲,透着責怪。

    “你在跟前侍奉着,如何就把人伺候病了?你心裏不難受麼!”

    清兒急了,“我如何不難受?掌櫃的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只恨自己不能代受,這種心情不亞於你,就你會疼人是不!”

    雙兒被頂回來,噎着一時半會沒說話,臉色不好走到門口看了看裏頭。

    窗戶早在唐元元退燒後就被顧七郎關上了,雙兒在外頭看不見裏面的情形,只好下了臺階與清兒站在一起。

    姐妹兩個拌嘴,安靜半刻後,雙兒忽然記起顧先生,心底浮現驚恐。

    “記得幾日前,先生管教我們的時候,他說過的話嗎?”

    “記得。”清兒沒好氣地回她一句,還是委屈着。

    “他不是說過讓我們好生侍奉掌櫃的,我們是她的貼身丫鬟,如今掌櫃的病了,他就沒有動怒?”

    雙兒也很怕顧七郎,這會後知後覺地才發覺,顧先生在裏頭呢,那清兒是不是被他懲罰過了?

    她立刻打量着妹妹,上下瞧着,滿臉擔憂。

    清兒被她這樣一番舉動,鬧得又沒了脾氣,心裏那股勁兒隨着姐妹情深煙消雲散了。

    低聲說道:“先生沒罰我,但是臉色也不好,我方纔進去送飯的時候,還看見他們倆古古怪怪的,瞧着又像又不像吵架,看不明白。”

    “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清兒就又把送飯看見的情形說了,完了一臉緊張地道:“我還是不與你在這裏閒扯了,主子定是與先生吵架了,我要進去勸勸他們!”

    雙兒一聽,連忙拉住她,看傻瓜一樣看着她。

    “你傻呀,明顯是掌櫃的跟先生佯怒慪氣玩呢,這不叫吵架,你進去才叫壞了氣氛。”

    清兒傻乎乎地看着她,還是繞不過彎兒。

    雙兒瞧她一眼,笑道:“你瞧好吧,過不多時,他們兩人就歡歡喜喜地會叫你進去侍奉。”

    果不其然,雙兒說完沒多久,房門就開了,顧七郎從裏頭出來。

    他看見雙兒毫不意外,顯然早就在屋裏的時候聽見她倆的說話聲了。

    看着清兒,淡淡問道:“馬車在門口嗎?”

    清兒立馬上前行禮,“一早便在門口候着了,可是現在要出發?”

    顧七郎點頭,吩咐她,“裏頭用軟褥鋪棉和些,再放上兩個軟枕,記着備一壺溫開水和幾樣易消化的小食。”

    裏頭的唐元元聽着,不由地喊道:“你囑咐這麼細緻,我該發熱了。”

    他聽着,擡頭看了看天色,遠處已經微微泛起金紅色的光,太陽馬上要升起了,卻是鋪得太厚容易熱。

    就又吩咐清兒去掉一兩層,只留下一牀軟褥,但是軟枕是說什麼都不會撤掉。

    雙兒一聽到唐元元的聲音,就滿臉殷切地想要進去探望,不住地看向顧七郎,請求的神色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見着顧七郎淡淡掃了她一眼,便是同意,立馬着急地跑進去跪倒在牀邊。

    還沒跪穩呢,淚花先涌出眼眶。

    “掌櫃的,你怎麼就病了啊,雙兒竟然不能侍奉左右,真是該死啊!”

    唐元元的手被她抓着,幾滴淚珠砸在手背上,她憐惜地擡手爲雙兒輕輕拭去眼淚。

    語氣柔和,“只是發個燒,尋常小病,哪就值得你如此憂心了,別哭了,當心眼睛腫成桃子。”

    雙兒進來前,就思來想去地念叨,定是昨日帶着她一起忙前忙後,才導致掌櫃的病了的。

    “都怪婢子,一點都不機靈,沒看出來你不舒服,竟然叫你帶了一天,若是我能及早發現,你哪裏還會遭這罪。”

    清兒從門外進來,行了禮後,也想湊到跟前來,就站在不遠處伸着脖子看。

    唐元元看見了,不由得好笑,招招手把她也叫過來。

    兩個丫頭一左一右守在兩邊,皆是一臉地憂心忡忡,唐元元就抓過她們倆的手,一人一個握着。

    反過來安慰道:“你們感受下,我是不是已經不燙了?”

    “嗯…”兩個丫頭同時點點頭。

    “那就是嘛,你們主子金剛不壞體,小小高燒怎麼可能難得倒我!”

    站在她身旁的顧七郎一直瞧着她,受她感染,脣邊慢慢揚起一絲看不出來的笑意。

    “金剛不壞體,虧得你信口胡謅。走吧,馬車在外頭等着,讓齊老給你細細看過我纔算放心。”

    “哈哈…”

    唐元元揚起下巴衝着他明媚地眨眨眼,只是脣瓣沒有血色,顯得人虛浮。

    清兒瞧着,一副古怪的神情,雙兒沒說錯,這麼快就和好了,果然不是在吵架啊?

    上了馬車後,身邊只跟着清兒。

    雙兒也想跟着來,但是被唐元元留在了家裏。

    她知道雙兒一夜沒睡,方纔抓着她手的時候,就看見雙兒滿手的傷口,又長又短,顯然是被菜刀劃傷的。

    可見她獨自一人在食肆裏練習的多麼刻苦,她這點小病,根本就不需要兩個丫鬟陪着。

    讓雙兒多休息,纔是對她最好的。

    其實清兒都不需要跟來,顧七郎一個人就能把她照顧的面面俱到,但是清兒說什麼都不願留下,說是跟在身邊跑個腿。

    唐元元無奈,只得讓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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