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當家的,你給的工錢對我來說已經不低了,我也有此方面的考慮。只是我做跑合已久,現下手頭還有幾處要緊的客人幫忙牽頭,一時半會給不了你答覆,可否勻我幾天時間,容我思慮清楚後,再來給你回話?”

    唐元元擱下茶碗,笑道:“當然可以。”

    徐三娘有顧慮是對的,若是她見錢眼開,那管房這個位置,也不可能留給她。

    唐元元也理解她的難處,跑合的門道不亞於一店之長,若是做的有名望了,自立都能養活幾代人。

    “左右距離宴豐樓重裝開業還需要幾日時間,你在這期間考慮清楚,就來找我,若是覺着我這裏不好了,記得也要與我回個信兒。”

    徐三娘站起身回禮,溫婉地說道:“這是一定的,做人最基本禮節,這點你放心。”

    “那我便在這裏靜候三孃的佳音了。”

    徐三娘被清兒送了出門後,唐元元起身來到單間門口,隔着門窗朝裏頭看了看。

    遮擋的密密實實,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清。

    她都處理事情這麼久了,顧七郎竟然還沒從裏頭出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正想着,門開了。

    第一個出來的是八品縣丞方祿,後頭跟着顧七郎。

    她立馬擡步走過去,衝着方祿行禮,“方大人。”

    而後才走到顧七郎身邊,與他站到一起,衝着他眨眨眼。

    袖筒裏,看不見的地方,顧七郎伸出一根手指,隱祕地勾着她的小手指,輕輕搖了搖,算是迴應。

    唐元元不可能當着方祿的面拆顧七郎的臺,有話也是在他離開後纔會問清楚。

    就見方祿淡淡揚手,有氣無力地說了句,“免禮。”

    這口氣一聽就不對勁,唐元元忍不住擡眼看方祿。

    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談的,這會子的方祿竟然神色很輕鬆,完全不似與她談話的那樣透露着逼迫感。

    不知道是不是唐元元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倆人總從出來後,關係好像近了些。

    正想着,方祿就衝着顧七郎拱手,“既如此,方某這便回去交差,就不打擾你們了。”

    顧七郎回禮,淡淡道:“方大人好走,不送。”

    看見這一幕,唐元元更疑慮了。

    等方祿出去後,她立馬拉着顧七郎的手,歪着腦袋想問他說的什麼,竟然就這麼輕鬆地把這件事給解決了。

    她還沒來得及問,男人先緊緊擁住她,高大的身子將她結結實實罩住,周遭的空氣透着煩躁。

    唐元元覺得有些氣滯,便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去,一隻手安撫似的輕拍他的後背。

    兩人相擁許久,才緩緩傳來顧七郎有些陰戾地聲線。

    “對不起,我來遲了。”

    他再給她道歉,因爲平妻這件事讓她受到外界的傷害而道歉。

    更是因爲,早上與她分開後,被人鑽了空子,打着他即將趕考的由頭逼迫,他卻來遲了,沒有盡到護佑好她。

    唐元元埋首與他胸/前,心下暖意流淌。

    這件事不能怪顧七郎,是縣太爺出其不意,算好的時辰。

    即便今天不發生這件事,也會在明天后天,只要顧七郎還要趕考,這件事總歸是躲不掉的。

    她輕輕搖頭,溫柔地看着他,“你沒有來遲,我很高興在我被官家脅迫的時候你能第一時間趕來替我解圍,這就夠了。”

    “可是這件事卻因爲我,叫你受到了傷害。”

    他的語氣慢慢低沉下去,越來越有些壓抑不住地戾氣橫生出來。

    “這恰恰說明你非常優秀啊,我相信縣太爺能這麼做,定是在他的背後,有人早就看中你了,想着從源頭,就是你還未中舉的時候就許以重利,拉你入門庭。此舉,對他們來說,無異非常有利,而他們也算好你肯定會答應的,因爲你們顧家根基太淺。”

    顧七郎淡淡笑了,眸底一片寵溺。

    他還沒跟她細說漳逸書院發生的事呢,而她卻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

    無論什麼時候,她的頭腦總是如此清晰。

    就聽唐元元的聲音復又響起,“但是縣太爺也沒想到,你竟然趕過來與我站在一起,並且還非常意外,你駁回了他的好意。”

    說到這裏,她走前一步,擡頭認真地看着他說:“你拂了他的面子,想必他這會正在氣急敗壞,咱們今後的路會很難走。”

    原本她還想着與他相攜同甘共苦呢,誰想到顧七郎再聽到她這個問題之後,竟然是一臉輕鬆地搖頭。

    “不會的,有我。”

    他只是閒散地淡淡給了她這麼不痛不癢的話,唐元元問他跟方祿談的啥,也沒怎麼細說。

    只是揉着她的腦袋,溫和地說道:“你該做的事,就是隨心所欲,你有我,沒有人敢越過我在你這邊蹦躂。”

    蹦躂…

    唐元元噗嗤一聲笑出來,這種詞兒他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不是在平時說話做事都有條不紊麼,她便是喝完茶的水杯,都要被他在事後擺正回原位。

    這種強迫症般的癖好,唐元元曾經在暗地裏腹誹過。

    哪裏能想到,顧七郎也有平易近人的一天。

    “誰教你的啊?”她哈哈笑着,滿臉開心。

    原本心情挺不好的,但是身邊有他在,就感覺天塌下來都有他在頂着,便是連這種平妻的糟心事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跟你學的,平日裏聽你說起過許多次,覺得甚爲方便,便拿來套用。”

    果然是這樣,唐元元問出口時,就在心裏想過這個答案。

    蹦躂這詞,清水縣會的可就她一個。

    兩人正在兩看互生情愫呢,雙兒個不合時宜地從後頭走出來,身後跟着陸元德。

    看見顧七郎在,很是意外,反應過來連忙行禮。

    “見過先生,雙兒怕是打攪主子們談話了。”

    顧七郎說了句免禮,叫她起來,“無妨,該說的已經說完,你沒有打攪到。”

    說着,眼尾若有似無地瞥了眼陸元德,面無表情。

    他只有在面對唐元元時,整個人的氣場纔會稍稍軟化,若是面對着別人,那真是萬年冰山不化地冷淡臉。

    而後不在理會衆人,對唐元元說道:“你這邊忙你的事,我先回去書院,有事就來找我。”

    “好。”唐元元點點頭,應承着,看着他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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